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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情
朱超羣
去商場購物,經過化妝品區時,驀然想到是春天了,該給老媽買點護膚水和乳液啥的了。於是,緊趕着買了,又緊趕着給老媽送去了。想也不用想,這一番好意,自然逃不過老媽的一番“聲討”。老媽責怪我:“又買,又買!冬天買的還沒用完呢。淨糟蹋錢!”
我嘿嘿一笑,說:“老媽,你懂不懂,冬天護膚和春天護膚,應該有所區別纔是。枉費我一直在爲你搗鼓,好歹你與時俱進一下,行不?”
老媽白眼瞪我:“與時俱進什麼,都老太婆了,還用得着搗鼓護膚啊養膚啥的?”
我擁住老媽,故意伸出手輕輕拂過她的臉,然後驚歎:“看看,以前的皮膚能和現在的比嗎?多水嫩啊!不信你自己摸摸。”
看我一個勁兒地拉她的手,老媽掙扎着笑了:“好好好,就你能耐,都是拜你所賜,我馬上可以升級老妖婆了。”
我這邊正笑着,老媽卻突然話鋒一轉,問我:“是不是住城裏了,要面子了,怕老媽去你家時,邋里邋遢會丟你份兒?要不怎麼又買衣服又買化妝品,總想着把老媽整漂亮?”
知道跺腳生氣然後着急解釋在老媽這兒通通不好使,乾脆的,我很嚴肅地對她點了點頭:“不錯,好不容易混進城,總得像個樣子吧。所以老媽你就穿好美好吧,算給咱爭個臉。”
老媽撲哧一樂:“好,咱現在就給你爭臉。”看老媽試用着那些護膚品,又美美地站在鏡前自我端詳的樣子,我呵呵笑着,腦海裏不自禁地想起了很多。
我小的時候,老爸長年工作在外,家裏條件並不怎麼好,爲了操持一個家,老媽總是從早到晚忙個不停。作爲一個母親,她盡職盡責,可作爲一個女人,卻虧欠了自己太多。她沒有好看的衣服,甚至連簡單的護膚品也沒有。後來,條件慢慢好轉,老媽還是不在意這些,用她的話說,省下買衣服的錢,還有買那些亂七八糟化妝品的錢,還不如給丫頭買本書看看呢。在望女成鳳的日子裏,老媽算是竭盡全力,給了我她的全部。
終於我畢業了,然後結婚,卻驀然發現老媽老了。粗糙的雙手,皺紋橫生的臉,還有那穿了一年又一年的衣物……我心底泛酸。我開始給老媽買好看的衣服,買那些嫩膚的化妝品,甚至還建議她換了髮型……記得有次老媽站在鏡前感嘆,原來新衣服還真是會讓人變漂亮呢。其實老媽不知道,她一直是漂亮的,無論以前還是現在。
老媽習慣了叨叨,說我千方百計要把她變漂亮是因爲我怕她丟我的份兒。於這,我從不辯解,我只知道母親願意爲了我做任何的一切,那麼,就是了,她只要願意接受我給予她的一切就夠了——很想告訴老媽,總想把你變漂亮,只是因爲無比擔心你老去——但我從來沒說過。
關於這些,是否,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