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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春華古代賞蘭,注重花香,這也是文人墨客心志閒適,可在香氣氤氳之中,靜靜地感悟爲人爲文之道。唐代大詩人李白對蘭讚譽有加:“爲草當做蘭,爲木當做鬆。蘭幽香飄遠,鬆寒不改容。”“揚州八怪”之一的清代畫家鄭燮對蘭更是愛之尤甚,他在歌詠竹子的同時也不忘讚美蘭草:“老老蒼蒼竹一標,傍綠瑞草是幽蘭。”鄭燮曾任山東濰縣知縣,他助民勝訟,爲官清廉,一肩明月兩袖清風,因此他詠蘭、畫蘭,喜愛不近惡濁的蘭草,自是情理中事。
蘭草喜陰溼環境,最怕澇,怕施重肥,若像對別的花草那樣精心培植侍弄,悖逆了“幹蘭溼菊”的物性,說不定適得其反,蘭草反遭厄運,被愛所傷。蘭草還有一品性,就是依戀故土和心性淡泊。它最宜用原生地的腐葉沃土和價格低廉的灰瓦盆栽培。若用描金繪彩的白瓷花盆或質地上好的紫砂花盆,它不僅享受不了,還會因花盆不透氣根系腐爛而枯萎。
蘭草因其長在深山叢林中,看似與百草無異的一種極平常的植物,但它的不尋常恰恰就寓含在這種看去無光無色不顯不露的平常之中。
記得幾年前,我從浙江紹興蘭亭尋回一株蘭草,稍加培植後,便隨意置放在一處不見陽光的陰溼地方,平時偶爾澆上幾次水,未加精心侍弄呵護,盆土經常是乾乾的。一天,老伴整理雜物,忽然聞到一種從未品味過的沁人心脾的香氣。那香氣清幽無比,陣陣襲來,令人陶醉。“是什麼香味?”我問老伴。“像玫瑰?不,玫瑰此時不會開花,香氣也沒這般純,這樣宜人。是什麼花開了,竟然這樣香……”老伴也在驚奇地猜測着。最後,終於發現原來是那盆被冷落許久可憐兮兮的蘭草開花了。如今我之所以鍾情蘭花,不僅因憐其花,愛其香,更在於它首先不是以姿色招人,而是以其不近污濁的執著秉性和從容清逸,無人自芳的神韻吸引和打動世人。這常使我想起生活中的一些不矯不飾,看上去無光無色平平常常默默無聞的人,開始也許不以爲然,但相處時間長了,你就會被他的神韻所感動,所折服,不知不覺被他所感染。
“蘭之生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君之修德至道,不以貧困而改節。”花草如人,都有自己的特性和亮色。面對這株蘭草,我卻從中徹悟出一個看似淺顯但並不簡單的哲理——生命的崇高,就在於能守住平常心而又能開出不尋常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