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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錫盛大凡養花者,均喜栽幾盆蘭花,少者一二盆,多者三五盆。惟因其清新脫俗,質樸幽雅,且又極富生命力。
說起栽蘭,還有幾段趣事呢。
那是正值橫掃一切封資修的狂熱年代。在我們農村,別說養花賞花,會被列爲資產階級大少爺嬌小姐之所行;就是植樹種菜,也被批爲走資本主義道路。因此,家家房前屋後都被削得光禿禿的一片,方算得是徹底革命。
記得那年夏天,正逢流行性感冒肆虐。爲了走與工農相結合的道路,我帶領學生上山去採掘中草藥。攀登間,忽然聞到遠遠飄來一股幽香,馥郁而又不濃烈,淡淡的,沁人心脾,令人精神大振。
我便循着幽香一路覓去。忽然在一岩石旁,見有一叢長條形葉子,中間開着幾枚淡綠色花朵的小草。
學生告訴我,這叫蘭花,每年春天開花,清香宜人。我如獲至寶,便小心地把這叢蘭花挖起,帶回陋室,找了只破瓷盆栽上。頓時,滿室飄香,原先那整天口號不斷的枯燥日子,一下子變得富有情趣了。
不久,有好心人悄悄告訴我,你這是在搞封資修那一套,當心被批判,把它扔掉算了。我笑笑說,這有什麼不好,能提神健體,更有利於革命呀!
“文革”結束後,人們對養花栽草漸漸熱心起來。我也在屋前的天井裏種起了花草,有杜鵑、石榴,有海棠、茶花,還有月季、菊花等,但最多的要數蘭花了。所栽的蘭花也更是品種繁多,有草蘭、九節蘭、君子蘭、木蘭等,但養得最多的又當數草蘭(就是我當年山上所挖的那種),而君子蘭太過嬌貴,喜陽光而怕曝曬,喜潮溼而又怕爛根,很難侍弄;九節蘭又華而不實……惟草蘭最易侍弄,冬天不怕霜雪,夏天又不怕烈日,生命力極強。因而最爲質樸、清麗。若室中放置一盆,清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別有一番趣味。
一年夏天,我去南京旅遊,臨走時,忘了向妻女交代澆花之事。一週後,我旅遊歸來,第一件事便是立即去天井看那幾盆花草,發現那幾盆花竟生機勃勃,一點都沒被曬死。原來是女兒每天都在給花澆水。欣喜之餘,忽然發現一盆放在牆角的草蘭,因被那盆杜鵑遮住了視線,女兒沒有發現,結果那盆花的葉子已被曬得乾枯。當時我心疼了好一陣子,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只得忍痛把這盆已乾枯的蘭花擱在牆角。後來,不知又被誰在上面堆滿了草屑……
第二年春天,我又去山上挖了叢草蘭,準備栽在那隻已枯萎的蘭花盆中。當我從草屑中找出那隻盆子時,竟發現原來那株枯萎的蘭花已長出嫩嫩的尖尖的綠葉,根部還有兩個小花芽。
當時,我驚喜的程度不亞於得了件稀世珍寶。想不到這小小花草,竟有如此頑強的生命力,頓使我生出一股敬佩之情。從此,我更愛蘭花了。
蘭花,使我的生活充滿了無限情趣,她那頑強不屈的精神,也激勵我克服了一個個困難,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