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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日,蘇州的老朋友給我寄來一盒明前碧螺春茶,輕啓茶盒,一對藍底白花的青花瓷茶罐優雅地映入眼簾,打開密封的茶袋包裝,只見銀綠隱翠的鮮茶條索緊結,捲曲成螺,白毫顯露,煞是可愛。一經沖泡的碧螺春,茶入水即沉杯底,細芽慢慢展開,湯色微黃,清香襲人,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花果香。
正在品飲,蘇州朋友的短信進來,“請你品嚐家鄉的茶,不要忘記了我們!”在感覺鮮爽生津、甘醇微甜之時,這條短信讓我倍感鄉情的溫馨。哦,碧螺春,我飲下的不僅有鄉情,還有風雅蘇州的文化!
是的,每年此時,清明前後,正是碧螺春上市的最好時節。碧螺春,是我國10大名茶之一,原產地在蘇州吳中區洞庭東山、西山。在當代,它與西湖龍井、黃山毛峯、祁門紅茶、大紅袍、鐵觀音等齊名。
明前茶貴,盡人皆知。今年,洞庭山碧螺春的價格穩中略升,最好的特一級茶葉售價爲3800至4500元一斤。明前茶賣的就是奇貨可居。蘇州吳中區的31055畝茶園,去年產出了305噸春茶,其中一半是碧螺春,今年茶產量據說和去年差不多。但是,其中稱得上“明前”二字的就少之又少了,因爲精品特級碧螺春茶每市斤需要6.5萬個嫩芽。
陽春三月話玉芽
江南三月,風景如畫的東、西山上,已有不少的採茶女在青翠的茶田裏採茶了。今年碧螺春茶上市時間比去年有所提前,3月13日前後,新茶已開採並少量上市,品質上好的明前碧螺春講究“全芽”,只取最精華的嫩芽,長出的葉子一點也不要。熟練的採茶人,一個早上能採3兩芽頭,而炒制一斤上好的碧螺春,需要六七萬個芽頭。
碧螺春的芬芳離不開煙雨太湖的滋養。位於蘇州東山的三山島,是一座太湖中的小島。那裏滿山遍植果樹,四季花果飄香,是洞庭東、西山碧螺春原產地保護區之一。洞庭碧螺春在當地產區的一大特點就是茶果兼種,茶樹邊種植的枇杷、楊梅、橘子、板栗,讓茶葉也帶上了果香。
碧螺春的好壞,三成看原料,七成更要看炒功。炒制是整個工藝中關鍵的一個步驟,定點、定鍋、定專人炒制,並有質檢員從高溫殺青、熱揉成形、搓團顯毫、文火、乾燥等四道工序,每個環節全過程監控。每市斤經過14萬次以上的手工製作,嚴格按清朝乾隆年間幾近苛刻的一芽一葉傳統工藝。傳統的製茶技藝,使茶的“鮮、香、形、味、態”特徵更明顯。產於三山島的碧螺春茶,融百花果香,回味生津,適口爽喉,其芽嫩、形美、色豔、香高、味醇而得到了愛茶人的青睞。
“嚇煞人香”品茶濃
碧螺春的風雅來自其悠久的茶文化。碧螺春,原名“嚇煞人香”,這是一句蘇州的吳儂軟語,意思就是“香到極點了”。傳說洞庭東山有座碧螺峯,石壁裏生長着幾株野茶樹。每年春天,當地的老百姓都會揹着茶筐前去採摘,康熙朝的某一年,到了摘茶時節,老百姓又來採茶,茶葉長得特別茂盛,採多了筐裝不下,只好把茶放在懷裏。沒想到茶受到體內熱氣蒸薰,突然散發出濃烈的異香,採茶者不約而同驚叫起來,“嚇煞人香!”於是,這種茶便叫做“嚇煞人香”。採摘後回家加以精製。當地有個叫朱元正的人,其製作的“嚇煞人香”尤稱妙品,每斤價值3兩白銀。康熙三十八年,皇帝南巡,飲用了此茶的康熙說,“茶是佳品,但名稱卻不登大雅之堂。朕以爲,此茶既出自碧螺峯,茶有捲曲似螺,就名爲‘碧螺春’吧!”於是,“碧螺春”茶名相傳是清康熙帝南巡時御題。
碧螺春的風雅還源於典雅精緻的蘇州文化。去蘇州旅遊,蘇州園林是必經之地。在拙政園、留園、獅子林那一個個古意盎然、鮮花爛漫的古典園林裏,茶室總是選擇在風景最佳的地方,一般爲磚木結構,落地門窗,方磚鋪地,光線充足。室內佈置極爲講究,八仙桌、靠背椅,茶几均爲中式傢俱。而四壁書畫滿目,鮮花飄香。小憩於茶室之中,一邊品茗,一邊憑窗遠眺,園林景緻盡收眼底,詩情畫意在心中油然而生。此時一壺碧螺春,幾曲清亮柔麗的評彈,人們就一起跌進了古老蘇州的情懷裏。
茶列爲“開門七件事”之一,在這“七件事”中,也只有茶有過一部《茶經》。蘇州山溫水軟,氣候溼潤,擁有得天獨厚的種茶條件。蘇州種茶、飲茶初興於兩晉南北朝。陸羽《茶經》則是文獻中最早明確提及蘇州產茶的一部著作。唐朝貞觀年間,“茶聖”陸羽曾寓居虎丘很長一個時期,他開山種茶,專門對蘇州水質、茶葉作過研究品評。唐代著名詩人韋應物任蘇州刺史時,也曾親自在園中種過茶。
今天,要想品佳茗,不妨到蘇州的茶館和書場轉轉。品茗聽評彈是蘇州人的傳統習俗,天天品茗,日日聽書,從不間斷。現在喝茶的聽評彈,純粹是雅興,茶館除了有評彈,還有崑曲、江南絲竹等節目表演。茶香輕溢,絲絃輕撥,吳語輕揚,啜茗細品,那種優雅的格調,令無數大江南北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