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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福鄉下老屋,在龍年重陽節拆了。從此,老屋淡出了視線,遠離了現實,走進了我永遠的回憶。
老屋坐落在青浦的前莊,離我並不遙遠,漸行漸遠的只是一家人難得的團聚時光。雖然現在我也年過半百,離開家鄉也有三十多年了,但小時候,母親講起老屋來歷時那種興奮自豪的樣子,依然歷歷在目。
老屋建於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灰牆青瓦,磚木結構,九檁五柱二樑五十四椽子,雙坡屋,俗稱“硬山頭”。在這個莊上,老屋算是位最年長的“尊者”,從建造到今天,已走過半個多世紀的風雨歲月,曾經有四代十一口人在此出入居住。
當年祖輩建造此屋時,曾傾其所有,請上鎮裏最好的匠人建造,這一點現在依然可以從老屋的樑柱鬥檐、六扇大門中可見一斑。事實上,老屋正在不停地衰老,我每一次回到故鄉,都能感受到時光的流水在將它一點點浸漬。尤其經過這幾年颱風暴雨的侵襲,老屋竟然出現了漏雨滲水的現象。記得母親講到老屋漏雨時臉上掠過的那一絲不安和心痛的神情,讓我心裏不禁一顫。
是呀,老屋破舊了,母親也年邁了,身爲子女,理應有個考慮,總不能讓上了歲數的母親,獨自守着老屋,飽受風雨之苦呢!
國慶長假的最後一天,我與回鄉下看望母親的大哥,商量着如何處理老屋。拆除吧,有點不忍不捨;不拆吧,有點忐忑不安,最後徵得母親同意,哥兒倆才下定決心拆舊翻新。重陽節那天,老屋正式開始動工拆卸了,僅隔兩月,新宅行線動土,進入實質建設階段。這個龍年歲尾,新屋將在老宅基上重新聳立起來。
可是,老屋不見了,母親也走了。元月13日下午,母親在最後一次察看新宅建造情況後,未留下隻言片語,就溘然長逝了。
回想新宅建造期間,母親十分惦念老宅留下的一切物件,經常獨自前往察看。有一次,她老人家竟然揹着親人,獨自一人冒雨將老屋六扇大門搬動到避雨處,我簡真難以置信。天氣十分寒冷,據說是上海二十八年來最冷的冬天。母親也遭遇風寒,身體抱恙,可想不到母親她,竟隨老屋,撒手而去了。這是始料未及的,我萬分愧疚。現在回想起來,也許老屋是母親的最愛,是她的生命,在這老屋從開始營建到逐漸落成,她老人家一直居住於此,在老屋內的點滴記憶,也常常是母親驕傲的談資,那是她老人家精神的寄託。在老屋拆掉的一瞬間,屬於母親的回憶和往事也一併遠去了!
我曾以爲老屋會一直在那裏把我等待,我一次次這樣滿懷期許地靠近故鄉,因爲那裏有我的至愛雙親。如今老屋逝去了,但老屋永遠留在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