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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恩科自古有“藝術無價”之說,世人對它的理解不外乎:一是指藝術品極其珍貴,是無價之寶;二是指藝術品不是一般商品,價格昂貴;三是指藝術品的性質特殊,不能和其他商品一樣覈定價格。
然而,上世紀末幾位大家卻有別樣的解讀——
家父曾求得沈尹默先生行書墨寶“積玉”一幅,父親要支付稿酬,沈老幽默地說:“藝術無價,無則不也,你無須支付銀兩。”父親感激不已。
一次我去拜訪任政,他正在客廳兼臥室裏書寫作品,攤了一牀一地。我問任老,怎麼寫這麼多,準備開展覽嗎?任老說:“勿是格,是還債,討格人多,我只好多寫點,儂今朝來得正好,自己揀一張。”得任先生書作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我挑了張“桂馥籣芬”。我說,我是窮教師,錢不多,總得意思意思。任老一臉嚴肅:“藝術無價,儂要麼付一百萬,要麼付一分銅鈿。”我理解他的意思——拒收。
我的書房門楣上的木雕匾額爲趙冷月先生題寫,他也未收分文,說:“藝術有價,情誼無價,如果收了你的稿酬,我們的情誼就斷了。”後來我開書法展,又請他題寫會標,我說,這次你一定要收些稿酬,我這個展覽會是單位贊助的,趙老才勉強收了500元。
我的一位家長幫錢君匋先生搬家,事後錢老要支付酬勞並送他一幅字。家長說,鈔票我不要,這幅字就當酬勞吧!錢老說:“萬萬不可,藝術無價,字不能代酬。”家長不從,拿了書作就走。錢老無奈。
我的師生書法集書名是託程多多請程十發題寫的,事後我登門致謝並送去些許稿酬。程老不容置疑地說:“我勿是生意人,阿勿是傭書,爲祖國的園丁和花朵寫字還要收鈔票?”一句話把我問得啞口無言。
他們以自己的言行詮釋了“藝術無價”的別樣含義。體現了一位真正藝術家的高尚人格和大家風範。這與當今社會上一些書畫家一幅作品動輒叫出數十萬上百萬的天價形成強烈對比。聯想到一些“筆會”上書畫家與買家討價還價相持不下的場面,更讓人汗顏。很贊成畫家謝春彥的觀點:“……太過名利,太過商品化,最終毀掉的是偉大的書法。”我再補充一句:也降低了自己的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