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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瑞錠
看到朋友發的圍脖,一張幾個包子的圖片,然後文字說:無論走到哪裏,家鄉的包子永遠吃不夠。很羨慕那種情懷。每次看到國內那些寫故鄉的文章總讓我心裏暖暖的。
想過寫這個題材,自己也來感性一番。但是想來想去,別說這個對一個地方的情懷找不到,就是這個地方是哪裏都有點不確定。故鄉對我來講是那麼的模糊。既沒有小河草地,也沒有操場小攤。勉強可以引起一點懷念的就是小學時候上學途中的公園。可是這也很勉強。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特別涼薄,把過去通通丟了。
緬懷總是有誘因的。譬如說故地重遊。這在香港不是容易的事。不是說什麼地方很難到達,而是那地方壓根兒沒有了。我小時候住的六層老房早就改造成摩天大樓,從前的公園不復存在。唸的小學拆了,中學改名字了。重遊的時候心裏知道這就是那個地方,但是眼前的是一個自己並不熟識的環境。怎麼都引不起那種懷念故地的甜蜜的苦楚。
拆了,蓋了。又拆了,又蓋了。這就是香港。香港雖然地小人多,但是保留了很多綠地。就是說城市生活高度集中,更多人競爭更少的土地。這樣的政策雖然說保留了綠地,但是無可避免地也帶來了高地價和不斷的重建。如果有機會看到維多利亞港的舊圖片的話,這個改變就最明顯了。中環灣仔一帶真是十年一個樣。房子改成了大樓,再改成摩天大樓。海邊成了內街不斷蠶食着海港。在這個大環境下,沒有什麼是不能拆的。
發展是千古不易的硬道理。勢頭迅猛,大家都跟着跑;前面風光大好,沒時間回頭看身後。有人說這是地產霸權的惡果。這是一門以億計的生意,後面帶着幾十萬人的生活。將心比己,如果這錢堆在自己面前,如果自己後面有幾十萬人的福祉和這扯上關係,我大概也是會迎難而上的。
前十來年,美國非裔人士很流行尋根,回非洲看看自己曾經的故鄉,從而造就了不少動人的故事。海外華僑也流行回鄉祭祖。我也曾經回鄉,到那個自己在籍貫欄裏填寫的地方,那是爸爸小時候抓魚打架的農村,不過現在沒有魚了,當年和爸爸打架的人也都不在了,只剩下很多雙好奇的眼睛。
故鄉感覺最濃的經歷是從國外回到香港,看到那麼多講廣東話的人,看到報攤上滿滿的中文報紙,看到茶餐廳,看到賣新鮮菠蘿包的餅點,這都是自己懷念的。但現在實實在在的一個地方卻是沒有了,家人朋友四散海外,故園早已不復存在,在日新月異的城市裏尋找過去的證據,無異緣木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