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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女人更鐘情藍色的魅力,並以此爲終身色彩基調,就像撒切爾夫人,她結婚時的禮服就選擇了藍色,而不是新娘傳統的白色婚紗,她的暮年依然經常着裝藍色。
我喜歡“藍”這個字眼,女人的憂鬱應該是藍色的,像一件寂寞的老旗袍,載着歲月惆悵。
從前讀書時,學的是金融,這專業我並不喜歡,和同桌閒聊,如果可以選擇職業的話,他想當飛行員,而我最想開家小手工作坊,最好是傍着河水開染房,房後遍植蓼藍,浸染,漂洗,花一樣晾開在四周的草地上,鼻中所聞,是詩經裏的植物香,而染的最多的,一定是中國藍,有着物之初的純樸。
白棉布,最初一定是生硬的,只有在染色的過程中,它們才一點一點恢復棉布溫柔的本色,當棉布裁成衣物,它一定還存着許多美好的記憶,清冽的水,染草的香,陽光的溫暖。
藍印花布,用的是蓼藍,配製染劑的過程,好似要精心餵養小孩子,混進大豆粉,雞蛋清,用水調成糊糊,還要加上稍許水豆腐,古時的工序裏,還要口中含酒,向鍋中“噗”地一噴,如此染出來,還不是藍的,要像數自家孩子,一個一個喚過來瞧,一遍叫月白,二遍叫二藍,三遍叫深藍,四遍叫做青,哪一個都很可愛。
可我的作坊主理想,只能放在夢裏。倒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我的姑奶奶從海外回來,見她穿的藍色旗袍,絲絨手袋,長輩必行大禮,同輩相見,手捫胸前,微微一躬,若是小輩,則是頷首致意,一舉一動間,皆見舊時禮節嚴謹端姿。
而她老人家這身着之藍,讓人想起她自年輕時,揹負行囊遠離故鄉,胸懷的故土裏,一定揣有這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