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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馬池以東因爲沒什麼商埠,人羣一下子疏少下來。但一路走去有湖濱公園。湖濱是指那裏一個很大的東湖,中有湖心亭。湖畔古樹蔽天,藤條纏繞,我們每每夜遊,就愛看幽幽的蔭翳裏透射出路燈的光亮,當時觀之竟似有奇趣一般。園中還設露天茶座,是特別闢一塊地方,將一串串的彩色燈泡點綴在花叢草木之間,而草地上置藤椅茶几,供應清茶。美棠和我就在這裏閒坐清談,總到夜深。
有一次,是定姐夫婦和姐夫的大哥羅鏡清邀我和美棠到四照樓喝茶。那是南昌當時最聞名的茶館,本是兩層樓宇,到夏天也增設露天茶座,也是一樣的藤椅茶几與彩色燈泡,而供應的茶水與甜點多一些。我們談天喝茶吃點心,清風徐來,恍惚不覺得有時間走過。臨走時本來說好是大哥羅鏡清請客,我還搶着付了賬,大概是兩塊大洋。美棠總拿這件事笑我不通人情世故。
三弟婚事既畢,我的假期也將結束。美棠隨家人同返臨川,我就帶着她的照片回部隊。此時63旅炮兵營已移回泰州駐地,故我回部隊仍走原先的路線:先到九江乘輪船返鎮江,不過此次是早晨10點的船次。我站在甲板上看風景,聽着汽笛長鳴。江上船隻往返,水光閃動帆影,遠處紅日時現。同樣這一江水,一座輪,歸途上的我心中所思卻和來時殊異。在遇到她以前我不怕死,不懼遠行,也不曾憂慮悠長歲月,現在卻從未如此真切過地思慮起將來。(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