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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文輝興許只是爲了躲避那擁擠不堪的車流,我蹩進了一條小巷。小巷雖然狹窄卻讓我感到無比安逸,這裏不會突然竄出車輛,也不用捂着鼻子躲避那嗆人的尾氣。我只是一味地走着,大腦彷彿騰空了一般輕鬆。小巷裏沒有大樹的覆蓋,偶爾見到幾朵黃色的迎春花從牆邊的綠葉裏鑽了出來,也有說不出名字的蘭草在那些雕花的窗櫺裏張牙舞爪,密匝密匝地覆蓋了巷邊的圍牆。這些小小的植物似乎都體會到了巷子的窄小,一律收斂地開放着,卻又絲毫不妨礙它生機勃勃的努力。
走着走着,忽然感到一些熟悉的記憶潛入,那個五顏六色鐵門裏不是兒子曾經呆過的幼兒園嗎?還記得放學時接他的情景,我總是手上提着一些零食和水果,當看到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小少年從門口冒出來時,我沒有急急地去呼喚,而只是忍着笑,看着他的目光在人羣中四處尋找着我,等到他失望得快沮喪了時,我伸出一隻手臂,使勁地衝他搖晃着。他找到我時,溢滿了一臉的笑,張開了雙手衝着我直撲過來……那樣的下午時光是多麼的幸福!而此時的幼兒園卻是安靜的,大門上扣了一把冰涼的鐵鎖,裏面看不到一個人影,那些曾經的歡笑彷彿凍結在了某個時刻。讀中學的兒子此時不知在哪條熱鬧的大街上和他的同學一起溜達,大街上有讓他眼花繚亂的各種物件和他所要的氛圍,寂寞而狹窄的小巷早已拴不住他那顆渴望精彩世界的心。
小巷裏還遺留着些舊時的氣息,總讓人突然就有着似曾相識的感覺。那些陳舊的木質門檻裏不知住了何許人,窸窸窣窣地發出些聲響來。貼着貨櫃走過的那家南食店裏擺放着一些花花綠綠的食品,我居然站在店前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以爲那是童年時的美味散發出來的。此時,我真想靠着巷子裏的木椅坐一會兒,閉上雙眼,讓太陽的餘暉把我從頭到腳包圍,讓思緒一步步遠離身體……我有多久沒感到這樣的溫暖了?
夜色開始籠罩着小巷,弱弱的燈光次第亮了起來,巷子兩旁的小屋裏漸漸熱鬧起來,鍋碗瓢盆高高低低地唱和着。一陣風兒飄過,依稀可聽到有人在吹奏薩克斯,仔細聽卻是那首憂傷的《女人花》。遠處高樓上藍色的射燈明亮地穿過夜空,彷彿在灰濛濛的夜幕裏闖出一條時光的隧道。小巷拐彎處居然有一樹樹的紫色梅花開放,走近一看卻只是人工的霓虹。路燈照出我的影子,或短或長,三三兩兩地伴隨着我。人慢慢多了起來,有提着大包小包從超市購物歸來的飲食男女,也有敞開風衣的衣襟任風吹着的時髦美女。
我在迷濛的夜裏踟躕前行着,不知該走向何方?好在小巷的盡頭是大街。不知不覺,小巷的溫暖離我遠了,眼前是繁華的一片。這個城市的燈紅酒綠似乎總讓我無法抗拒它的誘惑,可觸摸着光陰的流逝,喧囂過後我卻更留戀小巷的沉靜,或許只有在那裏,心纔有安寧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