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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海有時也備感疲憊。家庭是宣海唯一的後盾,母親是最愛他的,對他也很支持
○考試前幾分鐘,宣海在調整自己的情緒
○考場外,宣海接受媒體採訪
○宣海和朋友交流,他在考試時,有一些支持他的朋友一直在考場外陪着
○宣海按摩店因爲他常常不在家,因此顧客並不是很多
○宣海的按摩手藝就是從省特教中專學的,顧客來按摩收費一個小時只有30元
○宣海的推拿室很小,沒有顧客的時候,他都在電腦學習
○宣海中午一般不回家,偶爾在按摩牀上眯幾分鐘
○儘管已經是很多次參加公務員考試,但宣海還是有一些緊張
4月下旬,天逐漸熱了起來。在舒城縣城關的一條不起眼的巷子裏,宣海獨自一人坐在診所裏一邊玩電腦,一邊等待患者的到來,儘管已經是下午2點,但他一點也沒有倦意。
這是一個由住家改建的按摩診所,面積只有10個平方米左右,儘管有些狹小,但設施應有盡有。可能因爲偏僻,在往常的日子裏,患者並不是很多,收入也僅僅能維持自己的生活,“如果算上房租的話,那就不行了,好在房子是自己家的。”自4月13日參加全省公務員考試回來已經有十幾天,這一段時間他主要是呆在診所給患者看病或看書。
28歲的宣海並非先天失明。高中時,他被查出患上罕見的視網膜色素變性疾病。大學期間,視力驟然下降,最終左眼失明,右眼視力0.1,被鑑定爲視力一級殘疾。憑着頑強的毅力,他堅持完成了4年本科學習,並順利拿到了學士學位。
早在上大學之前,宣海就夢想成爲一名公務員,然而視力殘疾讓他不得不面對現實。爲此,大學畢業後,宣海嘗試賣過彩票,倒騰過網店。2008年他又進入安徽省特教中專學習,並開起了自己的“宣海按摩店”。“我必須用自立證明給別人看。”
儘管這樣,宣海依然沒有放棄考公務員的夢想。2011年6月,宣海得知,舒城縣事業單位面向社會公開招聘,自己正好符合條件,於是報考了人才服務中心的一個工作崗位。但因考試沒有提供針對盲人的輔助設施,他遺憾地未能參加考試。也正是從這次考試開始,宣海開始走上了自己的“公考”之路。
同年的11月,宣海報名參加了2012年國家公務員考試。考試之前,他特意向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安徽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申請了政府信息公開,詢問考試時是否提供輔助設施。考試當天,工作人員爲他提供了兩個放大鏡。“考試太吃力,速度太慢。”宣海說他最後中途退場。
之後,宣海曾向安徽省人民政府提起行政複議,請求確認安徽省人社廳未依法提供考試服務,然而最後得到的答覆卻是盲人不符合公務員招錄條件。2012年3月10日,宣海第三次報名參加安徽省2012年公務員招考,因視力不合格,連資格審查都未能通過。4月宣海認爲自己參加公務員受到歧視,將安徽省人社廳告上法庭,要求法院確認安徽省人社廳2012年公務員考試中爲其提供考試服務不符合法律規定,確認安徽省人力資源社會保障廳限制盲人報名參加公務員考試的行爲違法。然而這個被稱爲“全國公務員招考殘疾歧視第一案”最後被合肥市廬陽區人民法院駁回其訴訟請求。宣海隨後進行了上訴,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再次駁回宣海的訴訟請求。“官司輸贏並不重要,我只是想引起社會對殘疾人權利的重視和保障。”
之後,宣海並沒有放棄公務員考試。2012年11月,宣海報考了廣東省湛江市公務員考試,不僅通過了資格審查,考點還爲他單獨設立了考場,提供了大字版試卷和人工協助。雖然考試並不是很順利,但宣海認爲自己至少在考試過程中得到了應有的尊重,於是他向廣東省人事考試局贈送錦旗致謝。“感覺很高興,畢竟比以往有了很大的進步。”
今年3月,安徽省公務員招考啓動報名程序,全省計劃招錄的6850個職位中,安徽省殘聯“辦公室文祕”的兩個職位讓他很興奮,並且報考對象必須是“殘疾人”。隨後,宣海再次向安徽省人社廳申請信息公開,詢問公務員筆試能否提供無障礙措施。3月26日,他接到的回覆函件稱:“對視覺障礙考生採用電子試卷,在計算機上作答。”
4月12日宣海提前一天抵達合肥準備考試。“共有138人報考,最後通過資格審覈的共有76人。”令宣海感到高興的是,此次參加考試的不僅僅只有像他這樣的弱視者,還有其他殘疾人,“整個考試實現無障礙化,聾人還配有手語,這在全國尚屬首次。”
“考試很規範。”宣海說,他所在的考場原本準備了7個考位,每個考位配有電腦、耳麥以及打印機。最終只有他和另外兩個考生參加考試,“電子考卷和讀屏軟件通過當場發放的U盤拷到電腦上,軟件會把試卷內容翻譯成語音,考生一邊聽題,一邊在電腦的文檔中寫下答案,之後要通過打印機當場打印出來,考生簽上名並按上手印,連同U盤一起封存。”
在宣海看來,自己的“公考”之路就是一種反歧視之路。目的在爲像自己這樣的殘疾人爭取平等就業的權利,讓殘疾人蔘與到社會事務管理中來。宣海說,在考試結束後第2天,他就向國家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以及全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門發出建議信,倡導推廣安徽省專門招錄殘障人士、首設無障礙考場等做法,切實落實殘障人士國家機關內按比例就業制度,保障殘障人士的就業權利,但他知道,這條路走起來很困難。
據瞭解,殘疾人是個龐大的羣體,全國有8000多萬,我省超過400萬。2008年修訂的《殘疾人保障法》確定了殘障人士按比例就業制度,國家機關和其他用人單位應按不少於1.5%的比例安置殘疾人。據相關部門調查數據顯示,2008年至2011年這4年中,18個地級市共招錄公務員21184人,其中殘障公務員8人,所佔比例爲0.03%。而現實中,很多機關單位寧願交錢也不願意招殘疾人。
宣海最後告訴記者,再有十幾天公務員考試的成績就將公佈,面對成績宣海並沒有多大把握,“如果不能進入面試的話,我還要繼續參加公務員考試。”宣海說,此次參加安徽省公務員考試已經是一個好的開頭,未來的考試肯定還會有一些障礙,但他不會放棄。
本報記者吳芳攝影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