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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的大俗菜做得美味無比,才真正稱得上大師
今天給自己放假。下午出門,美了容,美了發,美了甲,吃了意麪,喝了咖啡,天黑之後,美滋滋地開車回家。途中,聽收音機裏一檔節目,話題是“說說你十年裏有什麼改變了?”聽衆反響熱烈,男人說:“錢多了,有車有房了,心也更累了……”女人說:“有孩子了,快樂多了但操心也多了,還是累!”最出彩兒的一條短信說:“我覺得自己變老了,現在好累啊,我想念十年前的我……我今年14歲。”
我笑着,同時也跟着尋思,這十年裏,我有什麼改變?
老了,自不必說;瘦了,十年之間,掉肉十多斤。早年間我的同事、美編田大義給我畫過一幅漫畫,並配打油詩一首:中國喬治桑,當代李清照,文壇西施瘦,編輯營養好。拋開他的惡意奉承,可以想見,我那時的豐腴。
瘦的起始,是自己做了公司,當了小老闆。上個月,我們這三人小公司剛過完十歲生日。註冊公司本想着是玩票,不成想我這個舉輕若重的人,活兒少了擔心,怕入不敷出發不出工資,愧對兩個工作夥伴;活兒多了也擔心,怕缺乏靈感怠慢了客戶,就在這種“對不起大哥對不起大嫂”的焦灼中,先是精神緊張動輒狂拉肚子,後是神經衰弱,連續四五天睡不着覺,於是身體熬壞了,肥也減了,活脫脫一個“福禍相依”的真實寫照。
十年裏,家中人口數量沒有增加,但貓口,從一隻變成九隻。自從在一個月黑風高夜遭遇了我家咪咪後,又有八隻流浪貓先後被我領進家門。一年又一年,我的命運居然和咪咪極爲相似。它在不知不覺中從一個養尊處優、羣龍之首的暴脾氣大哥變成一個沒脾氣沒地位、動輒被小字輩暴捶的窩囊老貓。而我,則從一個終日在外泡吧刷夜、被老爹賜名“極野瀟子”的“野貓”,變成一個從早到晚圍着電腦和鍋臺轉的“家貓”。
十年前,還不興“宅男宅女”,那會兒叫“SOHO”。我這個SOHO ,翻譯成中文,應該叫“伺候”,平日伺候一堆貓、一個貓爸、兩個工作夥伴,到了週末,伺候歡聚一堂的一大家子和一堆來家吃飯喝酒的紅男綠女。白天工作用、中午和晚上兩頓飯用的大餐桌是我的主戰場,電腦和鍋臺,是我的兩大利器。我這個粗心的人,丟東落西,但家裏有兩樣東西看得最緊,一個是電卡,一個是燃氣卡,但凡有一樣沒能及時續上,我的半壁江山就倒塌了。
在碎碎叨叨的掛念中,我變得越來越出不去家門。
十年裏的改變,往抽象裏說,是讓我咂摸出一種叫做“歡喜”的滋味。這種滋味,終結了我過於漫長的青春期的躁動不安以及若干糾結。因此,我樂意沉迷在這些一成不變的日子裏。
偶爾,當我處在生理週期,或者看到別人,尤其是熟人中冒出的傳奇故事時,內心也會波浪翻涌,自怨自艾一下。但到了飯點,我依然會紮上圍裙,精神抖擻地站在廚房的爐竈邊上,給自己下一味安慰劑說:把山珍海味做絕了的廚師,不算本事,能把日常的大俗菜做得美味無比,才真正稱得上大師。
趣兒
瀟瀟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