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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東方時空》“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這枚標籤的人,是《生活空間》製片人陳虻。在他的帶領下,《東方時空》子欄目《生活空間》變成了一檔最受老百姓喜歡的欄目,而在這裏工作的人視他爲節目的“靈魂導師”。2008年陳虻因胃癌醫治無效逝世,享年47歲,他的英年早逝似乎也結束了《東方時空》的一個時代。
他總說“做節目先做人”
接受記者採訪的是李曉明,他是《東方時空》子欄目《生活空間》原編導,曾任大型節目《我的長征》總導演。1993年6月底,李曉明從昆明北上進京,加入《東方時空》節目組,時隔不久,他便遇到了《生活空間》的新任製片人陳虻,“他給人第一印象是一個特別謙遜的年輕人,剪個小平頭,一身衣服乾乾淨淨的,樓道里見着誰都笑一笑,點點頭打個招呼,特別隨和。”陳虻的帥和才氣吸引着節目組所有女同事的注意,但他留下最寶貴的不僅是外表,而是他對節目提出的“平等、平視、平心靜氣”的理念。李曉明回憶說:“事實上,在《生活空間》裏,陳虻最核心的觀點就是:做節目,先做人。他每天說的更多的是做人,有些話當時聽起來有些刺耳,但細想起來,他就是要你對自己生命負責任,他要你用這個態度去做工作。”
節目是他始終追求的夢
李曉明說:“當時來投奔《東方時空》沒太多考慮,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我們每天想的是能不能踏出自己的一個腳印,不功利不物質。”當時來的人都是“三無”人員——沒北京戶口、沒正式工作、沒有保險。“大家都是一羣沒有退路的外地人,逢年過節是最辛酸的時候。記得有一年,陳虻邀我去他家過年,大年初一,我跟他們一大家子人吃飯過年。”回憶起和陳虻一起過年的情形,李曉明紅了眼眶。
李曉明說,剛剛加入《東方時空》那幾年就像一個夢,“《東方時空》經歷了七八年上升期之後,就開始了無限漫長的下坡,而且是沮喪的下坡,現在《東方時空》只剩下名字這四個字了。只是曇花一現,是一個實現不了的夢,而它美好的本身也是一種悲哀,如果陳虻在,他也許會鼓勵大家,然後繼續堅持自己的夢想,跟所有人說:‘這是我始終在追求的夢!’”對於《東方時空》開播20年,李曉明認爲回憶真正的意義不在於回憶輝煌過的時代,而是去梳理能夠創造輝煌的條件,“回憶,是爲了重新整理後再出發。我們很幸運,滾動在一個新聞革命的大潮裏,當時雖然並不明確地知道,但現在回想起來,確實幸運地創造並經歷了這個時期。”
記者手記
陳虻經常說《生活空間》所要表達的是對每個人的尊重,是那種需要以真切和平等才能體現的尊重。就是這樣一個毫無架子的領導,給員工一個前所未有的自由、平等、信任的工作環境。新聞評論部並沒有在央視大樓裏,而是在央視西門外幾百米的小衚衕裏,這座三層小樓被大家稱爲“南院”。當年在“南院”食堂再次見到陳虻,他還開玩笑說:“長征走得不錯,上我們這兒來吧。”而那也是記者最後一次見到陳虻。
陳虻的英年早逝觸動了不少人,敬一丹說:“前幾天清明節,我們去看了看陳虻。在人文色彩上,陳虻對電視新聞的貢獻很大,他不是第一個創立《東方時空》的人,但卻是給節目塗抹上最濃厚人文色彩的人,在百姓故事裏,留下了一部小人物寫下的歷史。”
有人說,隨着陳虻的離開,《東方時空》的一個時代也終結了。敬一丹說大家將對他的懷念逐漸變成集體對時代的眷戀,“早期的《東方時空》像一個雜誌,能看出人文方面的理念。在現在的新媒體環境下,什麼樣式都在改革,廣播也開始蒐集網上的最新關注排行榜了,《東方時空》也變得更偏資訊化,這樣是不是才能適應一部分觀衆的需求?”敬一丹提出的疑問正是記者的困惑所在,觀衆需要什麼樣的節目?是“好聲音”?是“跳水”?是“宮鬥”?還是應該回歸人文和理性?借用陳虻說過的一句話:“不要因爲走得太快,就忘記了爲什麼而出發。”新報北京電記者張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