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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缺席的最佳男主角
1992年初,張國榮獨自一人收拾行裝,從香港趕赴北京學習京劇身段和普通話,爲即將開拍的《霸王別姬》做準備。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內地,他也是第一位與內地導演合作、第一位參與合拍片的香港演員。
張國榮談到永不停歇的追求時曾說:“不,人不會無求的,人要講有沒有志氣、有沒有人格,那不是金錢可以加分的,哀莫大於人格破產。是,魅力是種與生俱來的東西,但是你得不斷灌溉它纔不會消失,人光是有貌有才是不夠的,還得有志氣。”
《霸王別姬》從1992年寒冷的初春拍到酷暑,整整六個月,張國榮每天刻苦學習普通話和京劇,整整瘦了十五磅。張國榮讚許徐楓的“義無反顧”,他自己亦是義無反顧的藝術家。
幸而付出皆有回報。第二年,《霸王別姬》在戛納電影節上獨領風騷。電影首映安排在晚上,影片結束後,全場觀衆起立,向劇組人員致敬鼓掌達十分鐘之久。掌聲稍停後,有法國觀衆高喊bravo(喝彩聲),又掀起第二輪掌聲。回酒店的途中,不斷有外國人豎起大拇指,用眼神、手勢或bravo的讚美聲,推崇《霸王別姬》的成就。時至今日,這部影片仍然在全球影壇上享有盛譽。
現在,我們再把目光投向1991年。這一年,張國榮憑藉電影《阿飛正傳》被提名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男主角。但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被提名最佳男主角了。香港電影金像獎始於1982年,他從第二屆開始,就是金像獎的常客。如果從金像獎的前身——香港《電影雙週刊》所舉辦的電影評選開始算,他以《失業生》、《烈火青春》、《英雄本色II》、《胭脂扣》分別獲四次提名,但次次落選。
“張國榮是個有體育精神的人。”黃霑如是說。每次頒獎典禮,就算明知自己沒有獲獎,張國榮也總是正裝出席,對鏡頭有風度地微笑致意,以示對大會、對觀衆、對歌迷影迷的尊重和感謝。
但這一次卻不同,這次他遠在加拿大。“如果我特地趕回來,未免隆重其事。如果獲獎,好像知道內幕一樣,難免被人說閒話;如果沒有獲獎,就更得不償失。”在種種顧慮下,他最終沒有從加拿大返回香港參加這次盛會。偏偏這一次,他得到了“最佳男主角”的殊榮。
大家都覺得張國榮早就該有一座小金人了,亦覺得《阿飛正傳》裏的張國榮神采飛揚,無論是對鏡獨舞還是與劉嘉玲和張曼玉調情,甚至是他的背影所傳遞出的決絕與悲傷,都演得恰到好處,令人叫絕。
頒獎結果一宣佈,立刻有好友致長途電話告知喜訊。遠在異鄉的“最佳男主角”亦在焦急地等待結果。得知喜報,他高興地召集一衆親友開派對慶祝。過了數週後,他飛回香港,在記者會上從《阿飛正傳》的投資老闆鄧光榮手中接過了這座小金人。
因爲手捧小金人,身在溫哥華的張國榮開始心動,加上一班根本捨不得他退休的導演們的連番轟炸,終於將他重新請回了香港。張國榮要向更好的演技、更高的表演藝術挑戰。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這竟是他唯一一次獲得金像獎的最佳男主角。
說起張國榮的電影獎項,總不免讓人心生“虧欠”二字。
在他的老家香港,他前後共獲得了十三次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提名,其中包括五個“最佳電影歌曲獎”。結果大家都已知道,他獲得了一次影帝,另外還在第十四屆頒獎禮上憑《追》獲得了“最佳電影歌曲獎”。
是他演技不好嗎?張國榮怎麼會演技不好?且看獲得提名但未獲獎的電影:《烈火青春》、《英雄本色II》、《胭脂扣》、《金枝玉葉》、《色情男女》、《春光乍泄》、《異度空間》,每一部都是香港電影史上的佳作,亦是張國榮的代表作品。令人詫異的是,還有更多用心的佳作,比如《東邪西毒》、《槍王》,竟然連提名都沒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