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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柒斤
在童年的印象裏,我的母親做起事來像“拼命三郎”,身上總有使不完的勁。春天的夜晚,她常常“順便”撿回一些野菜稍加醃製,使我們第二天能狼吞虎嚥地吃飯;初夏的每一個晚上,爲了讓蠶兒在端午節前變現,數次起來喂蠶;秋天的夜晚,她往往又在爲來年的豐收早做準備,經常也是夜裏篩選種子,簸箕裏彈奏出來的“嘩啦啦”聲總是響個不停;最難忘的還是寒冬臘月的夜晚,母親每天吃過晚飯,清點白天修塘挑壩掙回來的“工分票”後,就端出針線簍開始給我們縫製過年穿的新鞋子,以至於次日清晨兩三點鐘一覺醒來,我們還聽到母親納鞋底拉線發出的“絲絲”聲……儘管每日每夜沒完沒了地幹活,但母親並不感到累,時常還哼上一段京劇。這些已構成母親生命中的重要內容,也成爲一位鄉下母親獲得快樂的重要因子。
我想,我的一生中在遇到壓力和困難時都順利地挺了過來,這或多或少跟母親傳輸於我的力量是難以分開的。
其實,沒有多少文化的母親前大半生是生活在“短缺”與“貧困”中,待她和父親用弱肩將我們兄妹扛大後,我們又像一隻只小鳥從他們身邊飛走。直到今天,生活在山村老家的母親與父親相敬如賓地過着耕田勞作、自食其力的日子。如今,每逢節假日回到父母身邊,見父母還在勞動,我們總勸他們以後不要做什麼事了,要注意休息。可母親仍用小時候的一句話教導我:“力氣這東西,今天做掉明天會再來”。庸常的“真理”讓我羞愧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