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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劉樹勇微博:http://weibo.com/u/1454064140
中國科普出版差距大
北京晨報:您說書商不具備科普書的編輯能力,只不過是給小孩看的書,有什麼難編的呢?
肖葉:科普書籍的編輯看上去很簡單,其實非常難,因爲要使用大量圖片,還要有教科書般的精準。以國際著名的DK公司爲例,爲保證圖片質量,他們會真的把大象請進攝影棚,而這樣拍出來的效果和隨便找張圖相比,差別就太大了,可因此付出的成本也是巨大的,正是因爲肯下這個血本,所以人家原創性科普出版的質量才特別高,這不是我們短時期內能趕上的。
目前中國的科普書籍大多隻能靠手繪,這對繪畫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專業和不專業的區別非常明顯。
北京晨報:區別在哪裏?
肖葉:比如畫“用溫度器測水杯裏的水的溫度”,應該將折射的效果畫出來,否則就不嚴謹,像這樣的細節非常多,需要畫家懂物理知識,還要反覆修改。不少畫家跟我們說,給兒童文學配插圖容易多了,畫一個王子誰也不能說不是;可給科普書配插圖太麻煩,改來改去,花了很多時間,又不多賺錢,所以不愛幹。一些書商在網上找點圖片,拼湊一下,只講趣味性,不顧知識性、準確性,這就喪失了科普出版的基本立場,這樣的書是在誤人子弟。
科普作家越來越少
北京晨報:不僅畫家不愛畫,好像現在願意寫科普書的作者也比較少?
肖葉:確實如此。寫科普書的要求比較高,既要懂科學知識,又要了解孩子們的心理,此外還要畫草圖來指導畫家,要負責審查插圖,工作量非常大,收入卻很低,年輕人自然不愛幹,可科普寫作還特別需要年輕人,年齡太大了,與孩子之間容易產生隔閡。
北京晨報:找一個好的科普作者這麼難?
肖葉:舉個簡單例子,上世紀90年代我們策劃了一個選題,叫“遠離災害”,計劃推出10本,主要講應對各種災害的知識以及逃生的技巧,請了不少著名的學者參與,可稿子組上來一看,太專業了,我都搞不懂,你讓孩子怎麼能懂?結果這套書沒出成。
北京晨報:如果這套書出版了,在後來一些突發災害中也許會發揮積極作用,真是太遺憾了。
肖葉:科普書籍要求趣味性,光有科學性不行,與科普作家協會接觸這麼多年可以看到,作家人數越來越少,平均年齡越來越高。
家長應承擔科普的責任
北京晨報:今天的孩子更希望長大當明星,很少願意當科學家,您怎麼看?
肖葉:這是教育部門的問題,我不好評價,作爲科普出版的工作者,只能盡最大可能把自己的產品做好,逐步去推動社會進步。可以看到,在網上有一個DK的粉絲羣,出一本就買一本,這說明好的出版物同樣可以改變人們的觀念,帶動社會發展。
北京晨報:在推動科普方面,除了教育部門的問題,是不是家長也應更多承擔責任?
肖葉:確實是這樣,今天許多父母自己在成長過程中就缺乏科普閱讀,沒親身體會過其中的樂趣和價值,自然也就不會關注孩子們的科普閱讀了。特別是經歷過“文革”的那一代人,他們當年正值閱讀和學習的黃金時期,卻不得不遠離書本,以後再想撿起來就難了,據我瞭解,在這個年齡層中近一半人甚至不會使用電腦。他們在學習上出現了斷層,不僅會對兒子這一代有影響,也會對孫子這一代造成影響。
家長陪伴閱讀是最好的科普
北京晨報:如果家長能陪伴孩子閱讀科普作品,情況會不會有所改觀?
肖葉: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我身邊就有一個成功案例,我們出版社的總編就是從小陪孩子閱讀,他的女兒沒參加過任何課外的輔導班,後來考上了復旦大學,畢業後在美國耶魯大學深造,學的是一般女孩覺得太難的生物化學,此外,她還曾在全國發明比賽中獲過獎。
家長陪孩子閱讀,等於節省了以後很多報輔導班的錢,而且孩子在成長過程中也會感到很快樂。我常對編輯們說,做這個行業你就偷偷樂去吧,因爲你知道該怎麼當父母了。不妨說極端點,孩子一生下來就需要科普閱讀,這纔是最重要的事。我們的教育以“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爲藉口,壓抑了孩子們的課外閱讀,而課外輔導班中,絕大多數是外語、才藝方面的,幾乎沒有科普方面的。
不能過多指責中國的父母,他們的工作比較忙,也面對着很多現實的困境,關鍵還是要改變目前的應試教育制度。
科普書減小年齡差別
北京晨報:在應試教育的大背景下,說服家長重視孩子的科普,確實比較困難。
肖葉:確實如此。可從大量案例可以看出來,科普閱讀對一個孩子的發展是非常重要的,我在深圳見到一個小女孩,在父母的幫助下,從小便開始了科普閱讀,剛剛8歲,能看那麼厚的《酷科技》,而且看得津津有味。給她看一本流行的兒童文學,她卻覺得層次太低,不喜歡,同樣是這本書,在北京小學四、五年級的學生中非常流行,我請湖北一箇中學的老師推薦給他的學生看,結果,那裏初中的孩子都抱怨太難,讀不懂。過去常說階梯閱讀,科普書要分年齡層,事實證明並非如此,閱讀與年齡之間的關聯並不直接,而是與閱讀經驗息息相關,培養方法不同,孩子的智力年齡有時會相差5-6歲,善於閱讀的孩子知識面更廣,自信心更強。
北京也需要“閱讀推廣人”
北京晨報:這位8歲的深圳女孩爲什麼閱讀水平這麼高?僅僅是父母重視嗎?
肖葉:父母重視是一方面,“閱讀推廣人”的幫助也很重要。深圳有3000義工,爲大家做閱讀推廣。深圳是一個新興的移民城市,家長的文化素質比較高,很多是博士、碩士,而當地教育水平一度又比較落後。家長們只好自己幫助自己,不少父母辭職在家帶孩子,等孩子長大了一點,父母們便到書店做義工,推廣閱讀的好處,指導別的孩子閱讀。所以深圳的閱讀氛圍比國內其他城市都好,在深圳,我參加過一個活動,臺灣來的閱讀推廣人給大家講課,一位媽媽帶着3個月的寶寶來參加,一直堅持到晚上11點。我覺得很驚訝,孩子還這麼小,沒必要這麼早就抓閱讀吧?從中可以看出,當地人對閱讀的重視,有的家庭甚至兩口子都出來做閱讀推廣人,略有遺憾的是,這些閱讀推廣人很少推薦科普書籍,更偏重繪本和兒童文學。
北京晨報:北京是不是也應該有這樣的閱讀推廣人?
肖葉:確實需要,尤其需要科普的閱讀推廣人,但不同城市情況不一樣,深圳原本相關條件最差,結果卻做得最好。在去深圳之前,以爲那裏會是“文化沙漠”,可真去感受一下,結果讓人大吃一驚。
中國孩子停止閱讀的時間太早
北京晨報:科普閱讀雖然有了一定進步,但速度相對緩慢,真正的“科普熱”是否會遙遙無期?
肖葉:也不一定,2002年前,大陸讀者幾乎沒聽說過繪本,在“閱讀推廣人”的努力下,繪本在今天已成熱門,如果能有一支科普的“閱讀推廣人”隊伍,“科普熱”並不遙遠,我們也在向這個方向努力。
北京晨報:值得關注的是,許多中國孩子小時候還是比較喜歡閱讀的,可工作後卻很少閱讀,這是爲什麼?
肖葉:因爲中國孩子停止閱讀的時間太早,只要說課外閱讀,基本也就是小學到初一這個階段,初二以後就沒戲了,孩子們不得不面對應試教育的壓力,很少有時間看課外書了。有時候我想,不如在科普書封面上印上“最好的教輔”的字樣,這樣家長也就會給孩子買,孩子也會去閱讀了。其實到國外看看,公交車上,人家從孩子到成人都在閱讀,我們還沒形成好的閱讀傳統,電子閱讀等又過早到來。不光在科普閱讀上我們和人家有差距,在其他閱讀上也都有差距。
陳輝/文
肖葉
科學普及出版社副總編,中國出版協會少兒讀物工作委員會副主任,中國科普作家協會少兒科普專業委員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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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科學技術普及”的簡稱,是指採用公衆易於理解、接受和參與的方式,普及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知識,2002年6月,中國頒佈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普及法》,這是世界上第一部科普法。
科普的習慣:科普書往往是成爲偉大科學家後纔有資格去寫,這是學術界的行業規矩,所以一些科學家不願意或者有些畏難情緒,這主要是考慮到自己還不是偉大的科學家的原因,往往是由一些普通人來寫,而且不署真實姓名,只用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