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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日,大雨滂沱。一位老人頭頂一塊塑料布,腳穿一雙沾滿泥巴的雨靴,蹣跚地走到屋前的水坑邊,彎腰洗去手上的泥巴。
這是記者在湖北省大冶市還地橋鎮東莊村的山上,親眼目睹的一幕。老人叫黃青山,獨居在山林深處一棟危房裏已10餘年。
黃青山老人堆滿雜物的“臥室”沒有油,放一點鹽老人常年就吃這個耄耋老人獨居廢屋。“有位老人快90歲了,10多年來一個人住在荒郊野嶺。”近日,市民胡先生向本報反映,他去年在東莊村的山上看到了一位老人獨居在危房中。當時胡先生給了老人100元讓他回家,沒想到今年再來發現老人還在。
28日,記者來到東莊村。在胡先生的帶領下,走上一條蜿蜒的山路,一路上植被茂盛,沒有人影,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水坑。
走了約20分鐘,一棟土磚屋映入眼簾。於是,就看到開頭的那一幕。
記者說明來意後,黃青山老人用如松樹皮的雙手打開了兩扇破損、搖晃的大門。走進他的房子裏,漆黑一片,僅有幾束屋頂的光透進來,這裏沒有電。擡頭一看,屋頂上不少的瓦片沒有了,樑柱上掛滿了蜘蛛網。
再往前走一點,豆大的雨水打在臉上,激起地上的泥巴濺到鞋上。堂屋的右側是老人的臥室。只見一張破舊的木牀上,掛着一牀歪歪斜斜的蚊帳,旁邊堆積着舊衣服、舊箱子。在臥室的一角,還擺着髒兮兮的碗和罐子。突然,一隻大公雞“咯咯”從牀底下跳了出來。“本來養了4只雞,現在就只剩下這一隻了。”老人雖然年歲已高,但口齒依然清晰。
據黃青山老人介紹,這棟房子是60年代林場駐紮的房子,已經廢舊了很多年。山上還經常有野豬出沒。
終年吃紅薯野菜度日
一個人獨居在山上,10餘年來,黃青山吃什麼?
黃青山老人說,10年前他身體還硬朗,種了很多玉米、番薯、芝麻。一部分留着自己吃,一部分拿到集市上去賣。每次去集市,天不亮就出發得走上2小時。賣掉的錢買些生活用品,也會買上兩包便宜的煙。“這幾年,走不動了,只能吃紅薯。”黃青山說,他的子女們有時會送少量的米給他。現在,他也種了玉米和紅薯,但是面積很小,也無法走那麼遠到集市上賣。因此,他平時主要煮些紅薯充飢,實在受不了了,就拿出積攢的大米,煮些稀飯或者米湯喝。
記者在堂屋後面的一間小屋裏看到,一座土竈上架着一口大鍋。裏面是搗成泥的番薯,有些發黑。“平常很少吃油,會加些鹽。”有時候,黃青山也會採些野菜煮着吃,蒲公英的葉子是他最愛採的。“蒲公英的味道有點苦,但是吃了對身體好。”黃青山說。
現在對於他來說,最難的不是吃的問題,而是喝水的問題。“以前要到1裏外的井裏挑水喝。”黃青山說,現在完全挑不動了,就在雨天,用桶接些雨水喝。
自稱十年前被趕出家門
黃青山說,他年輕的時候,是林場的一名工人。大兒子叫黃國富,是一名搬運工;小兒子叫黃國民,在黃石工作。由於小兒子一直在黃石工作,因此黃青山一直和黃國富住在一起,原本一家人挺和諧。直到他的大兒子離婚再娶。再娶的兒媳不喜歡黃青山的老伴,兩人經常發生爭執。10年前,他的老伴去世後,大兒媳把氣都撒在了他身上。黃青山說,大兒媳曾經燒了他的被子,丟了他的碗筷,揭了他房子上的瓦片。
“沒有吃,沒有住,我只好一個人在山上這個破屋裏住着。”這一住就是10餘年。對此,黃國富也沒說什麼,他和兒媳一年會來山上幾回,給他些錢,拿些紅薯回去。去黃國民家黃青山也不願意,老了不願意離老家太遠。黃國民在每年清明節和春節時會來給些錢和東西。
“我真難過,年紀大了動不了,想回家卻無家可歸。”黃青山說到這有些哽咽,“我真想回去。”
村支書承諾3天內讓老人回家。隨後,記者來到位於東莊村黃國富的家裏,這是一棟兩層樓的小洋樓,但是大門緊鎖。說起黃青山獨居山裏的事,這裏的村民都搖頭:“他們家有3棟房子,老人怎麼會沒家住,但這是他們的家事,我們也摻和不了。”
當記者終於聯繫上黃國富,他稱他和妻子在下陸辦事無法趕回。對於黃青山說的大兒媳的作爲,黃國富表示了否認,“根本沒這回事”。黃國富稱,父親在山裏面住慣了,他們曾幾次把父親接下山住,但沒幾天,他又偷偷跑回去了。
“我父親要搬回家住,是隨時的事情,我們肯定會贍養他。”黃國富說。
對此,還地橋鎮東莊村支部書記黃金華說,這幾年,他協調這件事情已經不下50回,有幾次都讓黃國富把老人接回家去住了,但後來老人又自己回到了山上。金華說,聽說10餘年前,老人和大兒媳確實有過矛盾,但是不管怎樣,不該讓老人獨自在山上生活。他承諾,將再次對此事進行協調,會在3天之內,讓老人搬下山,過上有保障的生活。(楚天時報訊記者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