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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術隊還有位“架勢”拿人的獨門“練家子”,每天早上晨練時,都能看到該老兄穿着拖地的“燈籠褲”,在城牆邊上邁着外八字步,踢腿、劈叉、空翻、猴拳……就他的動靜大,引來圍觀者甚衆。看這陣勢去延安打比賽拿獎狀、取名次沒問題。據說後來這老兄果然不負衆望,真的就在一項只有三人蔘加的比賽中,爲縣上取了個第三名的“好成績”。而我卻因在臨近出發前的訓練中傷了腳,一時又好不了,無奈間只得一瘸一拐地告別了集訓隊,悻悻然地打道回府。
提起我在農村插隊勞動的經歷來,雖說我也曾扶過犁、撒過種、起過糞、耙過田、澆過水、鋤過草、割過麥、背過谷、收過秋莊稼……經歷過這些實實在在的農業生產全過程,但我更多的下鄉勞作則是出民工的經歷。原因很簡單,首先是出民工可不必操心做飯,甭管吃好吃孬,下工回來就有的吃,省去打柴、推磨等諸多麻煩。再一個原因就是我是除了筷子、剪刀用右手外,包括寫字在內的其他一切都是用左手的超級“左撇子”。對於使鐮刀割麥、犁地等傳統右側活兒,通常都不適應。我最不願乾的農活就是類似鋤草那種沒完沒了從早起熬到天黑的營生,所以我乾的農活多半是拉架子車、平整土地、修水利、開山燒石灰以及趕牲口馱糞、剷土、起糞等體力活。
一日我和一夥勞力去羊圈起糞,突然我的鐵鏟底下顯現大片拼花規整且色彩鮮豔的“馬賽克”瓷磚地板。在這荒涼、貧瘠的窮鄉僻壤如何有這等去處?這使我頓時充滿了好奇……再三打問才知道這地方過去是天主堂的舊址,川口人大多篤信天主。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到肉了。同學們都因缺油無肉個個面露“菜色”,又饞又餓、鬱悶得心慌。雖說偶爾“打牙祭”買個“清蒸豬肉”罐頭吃吃,但那味道畢竟不如鮮肉來得地道。
某日趕集,好不容易撞見個偷着賣肉的,衆人一咬牙,當場湊了些“碎銀子”割了塊肉回來。答石和我趁着午休這工夫,尋思着“細水長流”先把肉炒熟,做成比較好保存的“肉臊子”,這能在肉不壞的前提下,儘可能多吃些日子。我們倆燒火、尋蔥、切肉地好一番忙活,就連催促上工的敲鐘聲響了幾遍都沒聽到。咱這搭(這裏)生產隊上工是有“解數”(規矩)的;村裏的搗倯(搗蛋鬼)們戲稱:“上工慢吞吞,像吊死鬼尋繩。下工急匆匆,似李闖王進城。”一般鐘響過後半個小時才見有人起身拾掇。離出工還早着呢,不急。把炒好的“肉臊子”才盛進碗裏,就聽得門外有人大聲地招呼我們,還未等我倆回過神來,隨着屋門“吱”的一聲,家住後院的小組長“丈元”推門跨進屋來,“弄啥哪?咋還關着門!嘿,啥東西咋這香呢!”他邊嗅着鼻子,邊扭頭在案板上踅摸着,“這就是那小炒?”他自問自答地邊說着邊伸手在碗裏拈着剛炒好“肉臊子”自顧自地吃起來。一拈又一拈……在我們倆面帶慍色且無奈目光的注視下,剛炒好的“肉臊子”三下兩下小半碗就被他拈下了肚……然後他邊吮着手指頭邊問“咋不打些酒喝?可惜啦!”哎,可不是嘛,好不容易纔買回點肉,這下可好,全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的“丈元”給“招呼”了!(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