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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內每一棟房子都是一個家庭
在阿姨懷抱裏破涕爲笑的殘疾孩子
每個被收養而離開的孩子留下的手印
小羊羔學校教室裏,一名外籍志願者和兩名國內志願者正在給四個孩子上英語課。
天津北方網訊:潘石屹曾在微博裏推薦朋友去牧羊地兒童村做義工,多家跨國企業都曾對這裏進行捐助,這個備受關愛的兒童村是由兩名老外籌建的,就坐落在天津武清大王古莊鎮。
尋訪“牧羊地”
從市區到牧羊地兒童村大約80多公里。在大王古莊鎮邊上,靠近廊坊市安次區有一片現代工業園,牧羊地兒童村就坐落在園區內。
兒童村並不顯眼,這是個沒有任何招牌的安靜院落,汽車開進兒童村的大門,迎面是一處青磚碧瓦的傳統建築,這裏是辦公樓。大廳裏擺放着木質的長條桌,兩邊是仿古傢俱和孩子們的照片,古色古香的擺設,讓人很難想到這是專門收養孤殘兒童的福利機構。兒童村的負責人、美國菲利普海德基金會的運營總監黎燕告訴記者,牧羊地兒童村的創始人美國人貝天牧夫婦回國籌款去了。兒童村現有70多名孤殘兒童,爲了保證阿姨和孩子的比例在1:2到1:3之間,讓孩子與阿姨建立長久感情,並且最大限度幫助孩子治療和康復,兒童村僱用了包括阿姨、醫療人員、康復人員、護理人員和授課老師等在內的80多名工作人員,再加上餐飲和煤水電氣,每月開銷就是幾十萬元,所以除了照顧好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孤殘兒童,籌款是他們另一項重要工作。
1元/畝的地價
兒童村爲何叫“牧羊地”呢?黎燕說,這裏還有一個故事。
1988年前後,美國人貝天牧和妻子潘姆拉來到北京當外教老師。1991年,在貴州福利院,貝天牧做義工時與一名5個月大的殘疾女嬰結緣,於是和妻子商量收養了這個殘疾女嬰,取名艾斯林,這是他收養的第一個孩子,之後他又陸續收養了一對雙胞胎兄弟和一個患有脣齶裂的男嬰。當時貝天牧還沒有辦兒童村的想法。
菲利普海德是貝天牧的好朋友,平時總到貝天牧家看望這些殘疾孩子,並捐助了很多物資。1994年,菲普利海德回京的路途中突發心臟病去世,年僅28歲。這件事對貝天牧觸動很大。“人的生命很短暫,有理想就應該趕快去實現。”於是貝天牧夫婦辭去了在中國的工作,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成立了菲利普海德基金會,通過募捐的形式辦起了家庭式的兒童村。爲了節省資金,最初的兒童村設立在廊坊市邊的一處小區,隨着與全國各地福利院合作,貝天牧家接收的孩子越來越多,地方不夠用,再買房子又沒有資金,當他們夫妻正在發愁的時候,該小區開發商決定,將幾棟賣不出去的別墅房免費給他們使用,於是貝天牧的兒童村最多時接收了100多名孩子。
隨着地產升值,開發商不再願意免費提供,貝天牧一邊籌錢,一邊到處尋找新址。當時看上的是北京順義和天津武清大王古莊的兩塊地,但都價格不菲。
而愛心創造的奇蹟再次惠顧貝天牧夫婦。2002年的一天,天津市武清區大王古莊鎮政府主動找到貝天牧,以1元/畝的象徵性價格,將一塊33畝的荒地使用權給了他。對於貝天牧來說,這是“上帝的恩賜”。有了土地,他開始在國內和美國到處籌措蓋房資金,看到他的善舉,國內外衆多知名公司慷慨解囊。2006年,一個新的兒童福利院建成了。因爲過去這裏曾是農民放羊的地方,所以貝天牧就取了“牧羊地兒童村”這個名字。
最“富”的小導遊
在兒童村的大廳裏,記者見到了“導遊”蘇贏。這個眉清目秀的姑娘坐在輪椅上一一爲來訪者介紹兒童村裏的每棟建築。
“那邊是學校,是孩子學習的地方,對面的是孩子們的家,每個家都有一個名字。你們來得不巧,孩子們都去上課了,裏面應該只剩下年紀比較小的孩子了。”蘇贏曾經是住在這裏的孩子之一,現在她是牧羊地兒童村的工作人員。
蘇贏是在2006年來到牧羊地兒童村的,那時她14歲,如今七年過去了,蘇贏從一個不愛說話的小姑娘變成了工作人員,開始用自己的勞動幫助這個大家庭。黎燕對記者說:“當初蘇贏和另外一個女孩是第一批來兒童村的14歲以上的孩子,對於如何幫助他們成長,兒童村在之前並沒有經驗。後來發現和年齡較小的孩子相比,更需要兒童村幫助他們更好地融入社會。”現在,蘇贏每天用電腦處理兒童村的文案工作,有時還會接待來訪人員,已經可以熟練地用英語和國外的志願者交流。
蘇贏還學會了彈鋼琴,幫朋友做淘寶網店,在兒童村的工廠裏做手工。
“對於大些的孩子,我們必須教會他們生活自理能力,讓他們去工作。”黎燕說,爲了讓蘇贏融入社會,他們安排她做一些工作,並給她按照僱傭員工標準發放工資。但在福利院待習慣了,吃住都是由兒童村安排,所以蘇贏沒有存錢意識,第一個月的工資,去趟超市就都花光了。工作人員不得不先幫她存錢,然後教她如何規劃使用她的工資。
黎燕笑着說,現在蘇贏是兒童村最富有的工作人員。
平安之家
兒童村裏的孩子們以家的形式生活,類似於天津市內的SOS兒童村,每棟房子都是一個家庭,由聘請來的“媽媽”照顧。在蘇贏的帶領下,記者來到名爲“平安”的家庭裏。一進門,蘇贏就囑咐大家要換鞋、洗手,另外就是不要當着孩子的面問他們的殘疾情況和領養的事情。
客廳裏,幾個兩三歲的孩子正在和“媽媽”玩耍,這些都是有殘疾的孩子。一個名叫凌陽的6歲男孩看到陌生人到訪,非常興奮,主動過來和大家交談。他的頭部發育畸形,大大的頭顱和纖細的身子,讓人看了一陣心酸。
兩名重症腦癱患兒靜靜躺在推車裏,他們也許能聽到我們說話,但無法表達,更不能行動。
“媽媽”告訴記者,每週都有人來看望兒童村的孩子們,有天津、北京的志願者,更有從美國遠道而來的老外志願者。“媽媽”說,他們最怕來訪的志願者總是抱這些孩子,因爲每天要來好幾撥獻愛心的人,來了就抱孩子,沒半小時就走了,孩子們就會哭得很厲害,而她們要哄很長時間,孩子的情緒波動很大,這對孩子成長不好。
距離“平安之家”不遠是小羊羔學校。在教室裏,一名外籍志願者和兩名國內志願者正在給四個孩子上英語課。而另一間教室裏,兩名“媽媽”正在和孩子們做手工。
黎燕說,兒童村有兩個小班、一箇中班和兩個大班,老師裏有志願者,也有聘請來的,都是一個人教很多課程。
“差錢”
作爲整個兒童村的“大管家”,黎燕說,很多來過兒童村的人都感覺這裏從運營、設施到環境都很不錯了,對他們這些在兒童村工作的人員都很羨慕,既做善事奉獻愛心,又可以掙錢養家,但實際並沒有人們想象那麼好。
“我們發了這個月工資,不知道下個月的工資在哪兒。”黎燕說,從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兒童村募集到的資金越來越少。主要靠貝天牧夫婦在美國的關係募集善款,往往是募集到資金就發工資,否則所有員工工資就往後推。
“開始我們是5號發薪,後來是10號,再後來甚至推到二十幾號。”黎燕說,她作爲貝天牧的助手已八年,她能理解和接受,但一些聘用的“媽媽”長時間拿不到工資是不行的,他們只能想盡辦法籌錢先解決工資問題。
在採訪中瞭解到,其實牧羊地兒童村職工的工資並不高,“媽媽”每月工資只有1000多元,很多都是大王古莊的村民。黎燕說,他們一直都是按照天津市最低工資標準給僱員們發工資,能留在這裏的人,更多是因爲心裏捨不得這些孩子。
黎燕每週末回北京和家人團聚,週一到週五住在兒童村宿舍。對於這個待遇不高、離家又遠的工作,曾經做過英文翻譯的黎燕說她沒想過放棄。
一次偶然機會,黎燕在貝天牧家裏看到一個左腿先天性殘疾的小女孩,當小女孩看到黎燕後,慢慢地從地上爬向黎燕,抱着她的腿勉強站起來,衝黎燕甜甜地笑着伸出雙臂。
“那一刻,這個女孩觸動了我的心靈,不知道爲什麼,我流淚了,我感覺他們需要我。”黎燕說,就是那一刻,註定了她將協助貝天牧夫婦,做好這個兒童村,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孤殘兒童。
資料
天津牧羊地兒童村成立於2006年,由美國人貝天牧夫婦創辦,目前與國內35家福利院建立了合作關係,許多地方兒童福利院裏一些因爲特殊健康問題而不能被照顧的孩子會被轉送到這裏。目前兒童村已爲3000多個傷殘孩子做了手術,爲900多個孩子在國外找到永久收養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