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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報道,英國製藥公司葛蘭素史克涉嫌在華行賄遭公安機關依法調查一事正在持續發酵。22日,葛蘭素史克總公司的聲明雖然承認,一些熟悉公司運作體系的高管可能通過逃避公司流程和監管進行了不當操作,觸犯了中國法律,但卻並沒有說明此前是否知道這些高管的違規行爲。
日前,記者通過採訪瞭解到,這一案件並不是部分高管的個人行爲,而是早已成爲葛蘭素史克(中國)的一種運營模式。
一位從醫20多年的醫生,是當地一家知名醫院的呼吸科主任,接受調查前,每個月仍有兩、三百名患者上門求醫。三年前,葛蘭素史克(中國)的醫藥代表找到了他。
醫生:剛開始的時候就是到我們的辦公室,自我介紹說,我是葛蘭素史克公司的,我們會幫醫生參加一些全國、國際的會議。接觸以後會請我們吃個飯,增進感情、跟蹤服務吧,慢慢有一些好感。
葛蘭素史克安排學術活動,贊助科室聚會、隔三岔五的小禮品等等,一來二去熟識之後,他按慣例把自己的銀行卡號給了對方,開始從藥裏吃回扣。
醫生:尤其這兩年,他們非常重視銷量,非常明確的提出給回扣。
他說,舒利迭和輔舒酮都是治療哮喘的常用藥,過去兩三年,僅這兩種藥他就開了約50萬元。也就是說,如果按10%的比例計算,其中5萬元都落入了他自己的腰包。
大夫和製藥廠商之間怎麼來合謀吃回扣的,哪家藥廠給的回扣高、哪個醫藥代表服務的周到,醫生就很可能多開哪種藥,哪怕可能還會有更經濟適用的藥,種種行爲已經成了行業裏公開的祕密。警方也介紹說,葛蘭素史克(中國)員工在銷售藥品的時候,都會按銷售額的7-10%的比例給醫生髮放回扣。
2011年3月,原本在一家醫院當護士的王某,進入葛蘭素史克(中國),成爲一名醫藥代表。爲了及時、準確的支付回扣,王某弄到了理論上只有醫院信息科才能弄到的“統方單”,醫生每個月開了多少自己賣的藥,一目瞭然。
王某:他發給我的時候就是一個表格,給到他們一支藥一般都是兩塊錢。我六月份拿到了大概300多一點,還沒付給別人。
據王某介紹,公司給每位員工提供了一份記錄有全國醫生檔案的“大名單”,級別、住址、特長、聯繫方式等信息一應俱全,前述呼吸科主任還是這一名單上的所謂“A類客戶”。同時,這一“名單”還是一張公司的“考覈單”,藥代每拜訪一次醫生,邀請一位醫生參會,都要進行登記。這些信息,也會作爲他們報銷費用的憑證。
王某:假如要給現金,就去辦公室,沒有人的情況下我們給到他,或者直接拿講課費單子給講課費。
記者:實際上去沒去講課呢?
王某:有好多時候是沒有去的。
記者:那沒有實際發生的怎麼證明講課了?
王某:會議的議程、一些發票包括一些參會人員簽字。
記者:人員就是你們隨便寫幾個?
王某:是的。
記者:發票是什麼呢?
王某:發票一般是再去買一些餐飲發票。去年9月開始用一個演講服務協議。
記者:就是說,公司教各位代表可以虛開?
王某:是。教我們報表的時候假如做的不合規,財務會給我們打電話,怎麼做纔算合規。
也就是說,包括請醫生旅遊、唱歌、甚至洗澡、按摩等幾乎所有的賄賂活動,都被納入了講課費這樣光鮮的學術名詞之下。王某的主管、公司區域銷售經理李某某也告訴記者,整個公司都很清楚上述運作模式。
李某某:公司培訓大家的目的,很明顯,銷量是第一位的。在不超出公司提供資金的情況下,都可以去操作,這是公司清楚的,也是公司逼迫着大家,不管用什麼方法,這些費用你要利用好,這樣的情況下你纔是一個優秀的銷售人員。
從去年開始,公司開始提醒大家做好轉移資料的習慣,同時被捕的公司上海以北地區銷售總監此前還對其有過類似的交代。
李某某:他給我打過電話,讓大家做好自我保護,把電腦什麼的“處理好”。
葛蘭素史克公司此前在聲明中,將其在華問題歸爲“中國公司的部分高管可能通過逃避公司流程和監管進行不當操作,觸犯中國法律”。據瞭解,被捕葛蘭素史克(中國)高管對於總公司的這一表態非常不滿,認爲其是在撇清責任,把自己當成了“替罪羊”。
記者昨天還從公安部獲悉,葛蘭素史克總公司日前再次致函公安部表示,爲配合中方調查,將任命新的領導團隊和中國業務總經理,現任中國公司業務總經理馬克銳(Mark Reilly)也將於近期返回中國配合調查。 (記者莊勝春)
(來源:中國廣播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