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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3日(本週二)《作家文摘》15版刊發一篇短文,劉再復先生爲章小東即將出版的長篇小說《吃飯》寫的序,題爲《關於“吃飯”的靈與肉》。劉序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說道的地方,但碰觸到一個令我多年困惑的問題。
劉序說,年輕作家章小東(現代文學家章靳以之女)第一部長篇小說《火燒經》寫的是國內的生活,那是動盪的年月,也是連飯都吃不上的年月;而第二部小說《吃飯》,寫的則是海外的生活,這是平常的歲月,也是尋找“飯碗”的歲月,然而又是找到飯碗卻丟失了“吃飯味道”的歲月。
“讀了《吃飯》,我才重新想起了吃飯之難。連小東一家之難,也在閱讀時才發覺。一個赤手空拳的文科留學生丈夫(孔海立,文學家孔羅蓀之子),一個剛上小學的孩子,一個只會中文、不會英文的知識女子,3個人組成的家庭,在一塊陌生的土地上展開全新的生活。在新的國度與新的規則中、僅靠丈夫的一點獎學金是不夠的,必須自己去打工。但是剛剛出國時沒有綠卡,打工不合法。而偷偷打工,則每小時只有4美元的工資。爲了這4美元,小東必須從B城轉換兩次公共汽車去D城,可是因爲英語不好,在轉車途中總是陰差陽錯。本是上海上層社會的知識女性,到了美國,經歷一番歷險,方知吃飯的艱難。”“作者本身就是知識分子,但她爲了多賺幾個錢,也在週末到餐館‘充當任人使喚的下人’。男老闆還特意給她一條帶着一個大口袋的圍裙,這口袋是裝小費用的。儘管幹活辛苦,但胸前口袋不斷鼓脹,卻使她興奮不已。所以她對丈夫說:這個資本主義已經把我的士大夫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念頭統統衝到下水道里去了。”
大約二十年前,有朋友從美國回來告訴我,在美國餐館裏,特別是中餐館,有很多中國留學生打工。他說,在紐約一個街角的小餐館,也遇到過一位擁有雙學士學位的打工者。
這些年,我一直留心國內的餐館,期待看到有大學生打工。當然,不一定能夠碰到雙學士學位的,有一個學位的打工者也挺好了。我差不多失望了,可以說沒有在國內餐館裏遇到過像章小東這樣的“上海上層社會的知識女性”打工。
中國人是不是很奇怪?“上海上層社會的知識女性”可以出國到餐館打工,甚至打黑工,每小時4美元工資也幹。
中國的餐館如果能夠有大學生打工,不一定是“上海上層社會的知識女性”,我估計也能夠讓服務水準上一個臺階,服務員素質上一個檔次。同樣是餐館,同樣是餐館打工,出國苦活累活都能幹,在國內就沒人幹,什麼道理呢?
不久前,北京小王府餐館老闆王勇建議我寫一篇文章,呼籲一下餐飲業應當提倡給服務員小費。他說,這樣可以刺激服務員爲了多掙小費,努力提高服務質量。我以爲可以嘗試,小費也未必只能美國有,中國就不能有。既然是市場經濟,股市都可以“恢復”,爲什麼小費就不行?或許有了小費,就把一些“上海上層社會的知識女性”和大學生也吸引到國內餐館打工來了,試一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