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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暑假,“畢業”這個詞如期的屬於一羣莘莘學子。走過這個重要節點,他們便告別了這段青春。從這一刻起,他們將承擔起肩頭的那份責任。畢業,是終點,也是起點,歲月不居,時光如流,回首過往,無法磨滅的仍是畢業時的種種——那是我們永恆的青春紀念。
不同年代的畢業生們,有着各自不同的畢業故事。在這個蟬聲入雲的畢業季裏,讓我們一起凝神傾聽……
嘉賓:廖靖文90後代表2013年應屆畢業生
劉柯80後代表2008年應屆畢業生
唐斌70後代表江西財經大學社會學系主任
廖秋勁60後代表宜春職業技術學院招生就業處處長(廖靖文的父親)
主持人:本報記者張雪
用自己的方式向青春致敬
畫外音:22歲女孩,獨自騎行16天,經過5個省,1200多公里,6月28日從西安出發,7月13日回到宜春,西安外國語大學應屆畢業生廖靖文用這種方式給自己的大學生涯畫上句號。
“很多人問我爲什麼沒有放棄?其實我想問的是,爲什麼要有放棄這個選項呢?因爲一旦開始了,我就不想放棄。” ——廖靖文
畫外音:這個夏天,南昌理工大學畢業生溫欣,獨自一人,沿着川藏線、青藏線走了一圈,用20天時間,圓了去西藏的夢。住在青年旅館,交通主要是徒步,走累了在路邊搭車,結識了很多朋友。令人驚訝的是,這次長途旅行他只花了3000元,這些錢都是他通過打工、獎學金等方式存起來的。
“西藏是我心中一個美麗的夢,爲了完成它,我選擇了出發。我的青春在路上。” ——溫欣
畫外音:2008年的夏天,剛剛大學畢業的劉柯放棄高薪職位,以抗震救災專項行動志願者的身份,去了偏遠貧窮的汶川地震災區——四川小金縣,在那裏一待就是兩年。同去的共有30名志願者,都是來自江西各高校的畢業生,有的剛考上研究生,主動休學一年前往。
“不可否認,開始充滿着好奇和激情,後來支撐我一直待在那裏的是當地的孩子,他們渴望知識、渴望瞭解外面世界的求知慾讓我捨不得離開。”
——劉柯
用汗水和淚水定格青春
主持人:一路上,最難忘的是什麼?
廖靖文:在這次騎行前,我幾乎沒有什麼騎行經驗,這也是我第一次的長途騎行。從計劃騎行到正式出發僅僅用了兩三天時間,就連裝備也是匆匆在網上購買。
遠距離騎行,難的是爬坡和下坡,即使是緩坡,長時間騎行也會讓人感到吃力。爬第一個坡時我累得喘不過氣,後來甚至失去了意識,醒來時身邊有人說我一直在發抖。之後我喝了藿香正氣水,卻又酒精過敏,全身發紅發燙。我對自己說了17次後悔,這時候我剛剛出校門2公里,要回去很簡單,但每次我都想還是堅持吧……在連續騎了5公里的長坡後,看見路牌寫着前方3.6公里下坡,我瞬間淚奔。
到達秦嶺後,面對的是一條20多公里的上坡路,其中8公里陡坡、17公里緩坡,並且是逆風行駛,真是在挑戰自己的極限。我是一邊哭一邊迎風前行的。而且最痛苦的是我騎的是男款自行車,18寸,因此特別費力。最多時我全身貼了13塊藥膏,痠痛難忍。
劉柯:在汶川地震發生前,我不知道汶川和小金縣在哪裏,不知道高原反應都有什麼症狀,更不知道災後的小金是什麼樣的情況。當我們一羣涉世未深的學子,從成都坐了十多個小時的汽車,翻過海拔4000多米的夾金山,到達小金時,終於有了切身感受——餘震、山體滑坡、泥石流、高山飛石時有發生,各種地質災害嚴重。而我們工作的地點是海拔3300多米的災區農村,需要跋山涉水,山路陡峭,往下看是洶涌的小金川河,到處是滑坡和泥石流的痕跡。
我不能用簡單的一個詞“辛苦”來形容志願者的工作,也不是僅僅一個詞“難忘”就能總結兩年的志願者生活。在災區重建一點一滴的變化中,我們與當地的百姓成了親人,跟他們有了血濃於水的感情。我記得後來好不容易有了一輛縣裏分配的公車,意味着再也不用徒步或僱車下村了。司機楊哥是當地人,開着車在崎嶇的山路上攀爬,3000多米海拔,一面靠山一面是懸崖,稍不留意就有滑坡危險。好幾次,我們不得不中途停下,大家頂着烈日,徒步前往,塵土在乾燥的空氣中飛揚,我們一步一步爬過陡坡。現在遇到困難,我都會想起這一幕,內心就覺得充實。
主持人:相比80後、90後個性張揚的畢業季,60後、70後畢業時是什麼情景?你們怎麼評價如今的年輕人?
唐斌:我屬於70後,那時由於交通、通訊不方便,儘管都是江西人,但有一種畢業等於永別的感覺,所以我們那時都在埋頭給同學寫留言簿,左邊是照片,右邊是感想和寄語,現在家裏還有好幾本,有時候拿起來翻一翻,覺得非常親切。
現在想來,社會在發展、生活乃至觀念也在改變,可以看出如今的年輕人更有個性,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告別過去的生活,他們的思維天馬行空,我們應該鼓勵、包容他們。
廖秋勁:我們那個年代,讀了大學就意味着有“鐵飯碗”,所以不用像現在的孩子畢業要急着去找工作。當時有首歌叫《二十年後再相會》,我們畢業時,就彼此約定10年、20年後再相聚。很多人都說80、90後嬌氣,可我認爲他們承受的壓力比我們大,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很勇敢,我們應該尊重他們、支持他們。
用感恩成長爲青春喝彩
主持人:一路上,最大的收穫是什麼?
廖靖文:一路上,我感受到了社會的溫暖,也更懂得珍惜家人和朋友之間的感情。
陌生人路上伸出的大拇指,沿途小商店老闆幫忙衝的紅糖水;路過果園,果農熱情地留我吃飯;在路邊被瓜農攔下,遞上西瓜說“不要錢!”。一位微信上認識的網友,開車在瀏陽找了我好幾圈,最後在去319國道的必經之路上等着我,跟着我走了24公里,他這樣做,只因爲前面在修路,怕我出意外。一位大哥,陪我騎到了宜春邊界才送我離開;一位阿姨說,她的手機24小時爲我開機,萬一有什麼危險,她馬上趕到我身邊;襄陽自行車店的人幫我修車,還教我修車技術……這一路有太多人關心我,以至於後面的幾天,我每天要發很多短信,向不同的朋友報平安。而大家對我的牽掛,就是我堅持平安到達家鄉的動力。
最讓我感動的是,到家後才知道,爸爸一直跟着我,暗中保護了我10天。我當時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仔細想想,這不就是我爸嘛。雖然我平時的生活他們總說無法理解,但他們同時也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來愛護我。
劉柯:兩年的志願者經歷對我的工作、生活幫助很大。第一、性格比以前平和,做事比以前細心,不再浮躁。第二、處理問題的方式轉變,要因地制宜,有調查纔有發言權。第三、工作和生活可以結合,在生活中體驗工作,在工作中體驗生活。在南昌,我也到社區、社會福利院做義工。
主持人:廖老師,現在你在網上被稱爲“中國好父親”,你以一種默默的方式守護了女兒的夢想,你怎麼看待這一代人這種張揚的個性?
廖秋勁:如果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一個人騎行,我肯定不會同意。當時我們認爲她堅持不了幾天,現在想來都後怕。秦嶺隧道很長、非常黑,只有半米到一米的空間給她騎行。所以第六天我知道她是獨自騎行後,大吃一驚,那時已是22時,我驅車800公里,於次日8時許抵達湖北襄陽。“你騎了一半,該感受的已感受了,要不要爸爸開車來接你?”我打電話給她,不過她仍堅持要騎回宜春,於是我選擇默默地跟着她,保持距離,暗中保護。我想任何一個家長都會這麼做的。
作爲父親,我覺得女兒很勇敢。我也很欣慰,父女都有收穫。現在社會上很多人對80後、90後有偏負面的評價,其實,孩子們都有好的一面,我們應儘量支持,讓他們發揮正能量。
唐斌:很多人說現在的小孩是“草莓族”,外表光鮮內心脆弱,我覺得是一種誤解。儘管他們的生活條件比我們好,但他們面臨着就業、考研壓力等,年輕人的思維是很活躍的,不能用我們的思想去禁錮他們。
80後、90後用特殊的方式紀念自己的畢業無可厚非,這正是年輕人個性的體現。我生活在高校周邊,目睹了很多學生畢業時的場景,有一些其實我是不贊同的,比如通宵酗酒、大喊大叫等等。但這種現象這幾年少了,過去的瘋狂和喧鬧也少了,更多的是理性的想法和行爲。無論是靖文的騎行、溫欣的在路上、還是劉柯的志願者生活,都反映出他們不願按傳統的方式選擇自己的生活,這其中,體現的正是時代的變遷,人們有了更多自己的空間。對此,我們應當給予支持和尊重。
文字整理:本報記者張雪
實習生楊怡、吳俊宇
攝影:本報記者樑振堂
(來源:江西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