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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岷在《熱餃子慢慢吃》拍攝現場。
從在電視臺播報新聞到與孤寡老人同吃同住,從在非法勞工隊伍中“臥底”到在曼哈頓窮人區尋找電影原型人物,從一個“醜小鴨”到紐約電影學院的碩士,戴岷的成長經歷就像一部美國大片。
這個身上帶着鮮明西部牛仔風格的女生,來自中國北京。2006年7月,17歲的戴岷剛上完高中便踏進了美國俄亥俄州有200多年曆史的瑪瑞埃塔學院,開始了她的留學生活。
爲拍好紀錄片和孤寡老人同吃同住
中國的學校大多數是採用班級制,同班同學朝夕相處非常熟悉。可美國的學校往往是以課程爲中心的,低年級的學生經常和高年級的學生選修同一門課程,由此一個學校裏各個年級的同學都有可能互相認識,學生們就非常健談,社交能力很強。
但初到美國的戴岷,和人交往時還有點拘謹。有一天,一位美國女生開口問她:“你是不是討厭我?”戴岷馬上說:“不、不、不!我怎麼會討厭你呢?”這位美國女生哈哈大笑說:“我是開玩笑的。”
在美國同學的鼓勵與幫助下,這位中國女生鼓起勇氣與學院不同年級的學生搭話交流,參加社團活動,結交外國朋友。
美國的大學十分注重實踐教育,戴岷雖然還是電視與廣播專業的在校生,但擁有一週兩次給瑪瑞埃塔學院所在地的居民播報新聞的機會,並有一個學期在電視臺、廣播電臺的不同崗位上實習的機會。戴岷還不侷限於此,主動提出播報週六的爵士樂節目,從此擁有了美國“粉絲”。
大學四年級上半學期,電視與廣播系老師讓戴岷執導一部老人院向政府募款的紀錄片。老人院院長是一個叫泰德的中年人,其他都是被遺棄的孤寡老人,生活中充滿孤獨與焦慮。爲打開孤獨老人的心扉,戴岷與拍攝人員在老人院與老人們同吃同住,老人們慢慢地接受了這羣孩子,甚至主動邀請他們去房間聊天。
這部紀錄片的拍攝、製作水平與播放效果都超過了社會各方面的預期,戴岷也憑藉這一處女作成爲瑪瑞埃塔學院優秀畢業生並收穫紐約電影學院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
從美國底層找到靈感
被紐約電影學院錄取的喜悅還沒有散去,戴岷就意識到必須要面對一個現實問題:到了紐約住哪裏?人生地不熟,去了再租房恐怕來不及;網絡看房的詐騙例子又太多;而從俄亥俄州到紐約往返機票至少需要300~400美元。好在身邊一個朋友告訴她:每天有趟車在紐約和瑪瑞艾市往返,來回車費只需60美元。
每次去紐約都要凌晨4點趕到中巴車集合點,然後長途奔波7小時到達紐約唐人街下車。中巴車上坐的大多數是在美國非法居住的廉價勞工,有些人沒有座位就躺在過道上呼呼大睡。有些人來美國已經20多年了還不會講一句流利的英語。
返回瑪瑞艾市的中巴下午5點從紐約唐人街發車,每次留給戴岷看房的時間非常有限。有一次,地鐵停運導致她沒趕上回程的中巴車,既沒有帶行李,身上的錢又不多,孤身一人,她只能找一個便宜的旅店住上一晚。
在路人的指引下,她在唐人街找到了一家便宜旅店,只見一個小個子女人癱坐在前臺椅子上,戴岷把護照遞過去,得到的回覆是“客滿”。一連走了數家旅店都是這樣,最後一家的店員指着馬路對面的舊居民樓說,去那兒看看。
可那兒沒有任何旅館標誌,就在戴岷遲疑之際,那位店員說“我帶你去吧”。這個穿着睡衣的女店員領着戴岷按響居民樓的門鈴,一個身材矮小的老太太打開門衝着她們笑了笑。這是一套兩居室的房子,裏面的情景令人目瞪口呆,十幾張行軍牀上睡滿了在中國城打工的男男女女。給戴岷住的地方是隻能勉強躺下一個人的儲物間,收費爲5美元。
戴岷看到髒兮兮的木板實在不敢入睡,就想大不了明天在回程車上痛快地睡上一覺,便拉着老太太到客廳裏聊天。老太太起初懷有戒心,直到被她在美國經歷的一些糗事逗樂後,纔開口說:“要不然介紹你到附近的中國餐館當服務員吧,幸運的話可嫁個美國人,不過也要當心被騙。”
交談中,這名老太太透露,中國城生活着不少非法移民。一些美籍華人以假結婚、辦綠卡的名義詐騙年輕女子的財色。受害女子往往怕暴露身份不敢去報案。
這段經歷觸動了戴岷,後來她通過調查掌握了更多的真實故事,於是自編自導了影片《熱餃子慢慢吃》。
影片講述了一名非法移民女子被一個上了年紀的無賴騙取錢財之後,與青梅竹馬、同是非法移民的朋友將那人綁架並逼迫對方和自己結婚,誰知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快要到手的綠卡付之東流。這部影片成爲2012年美國亞洲人拍電影(Asian on Film)電影節的競選影片之一。
“空手套白狼”,請名人演主角
紐約電影學院的同學住着月租金2500美元的公寓,而戴岷卻一頭扎進月租金只要300美元的靠近曼哈頓河的窮人區,即美國政府提供給低收入羣體的政府房,那裏的居民以墨西哥人與黑人爲主。
這一帶並不像好萊塢電影演繹的那樣充滿暴力與刀光劍影,大多數居民很友好。一位以色列老爺爺傑瑞在公交車站附近開了一個小賣部,戴岷每天早上坐公交車前都去那兒買早點。久而久之,只要這位中國女生一出現,老爺爺就會將她喜歡吃的早點備好以免誤了公交車。平時在院子裏碰到,老爺爺還會同她分享自己的人生。
“沒有偏見與顧慮地去關心和理解,纔會消除人與人之間的誤會與偏見。”美國底層老百姓的生活狀態與態度,爲戴岷創作電影提供了不可取代的素材。傑瑞後來成了戴岷創作的家庭倫理劇《遇見傑瑞》主人公傑瑞的原型,講述了一個被家人忽視的小男孩,在一位陌生老人的幫助下勇敢地去追求自己舞蹈夢想的故事。
就在戴岷思考選擇誰來出演傑瑞一角時,正好紐約電影學院邀請美國著名演員、導演與出品人卡爾吉利爾德來校演講。戴岷一邊聽演講一邊與同學商議:“是不是應該邀請卡爾吉利爾德演我的傑瑞?”
演講結束後,聽衆走到前臺與卡爾吉利爾德握手交流。輪到戴岷時,旁邊的同學插話說:“她想邀請您出演作品中的男主角。”卡爾吉利爾德看着戴岷開玩笑說:“真的?你要給我多少錢?”這名中國女生說:“如果我真的能邀請您就美夢成真了。”對方遞上名片說:“你願意的話,可以把劇本發給我。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卡爾吉利爾德很欣賞戴岷創作的劇本,並非常喜歡傑瑞這個角色,決定出演影片中的男主角。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只有在美國纔會發生,因爲在美國出演學生電影的演員全部是免費的,只需要把他們的名字放在演職人員表中並提供食宿與影片拷貝等。
除了卡爾吉利爾德友情出演外,這部影片還得到了曾獲奧斯卡獎的法國著名電影音樂創作大師布諾庫勒,影片《絕命反擊》、《不明身份》的設計師維克多馬丁的鼎力幫助與支持。《遇見傑瑞》在華納兄弟第6演播廳公映後,受到一致好評,將參加美國各大電影節。
目前,戴岷已經拿到紐約電影學院的碩士學位,正在美國拍攝《樂樂》與《圍牆外的奴隸》,一邊追夢,一邊圓夢。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