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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引灤工程過了大黑汀水庫,經過一段明渠和分水閘後,如何穿越古老的燕山山脈同黎河相連,成爲整個工程中的一個關鍵點,而這個關鍵點的核心就是隧洞。在那個年代,沒有什麼先進的機械設備,按照正常的開挖速度,這條設計總長12公里的隧洞如果從一頭開挖要30年,從兩頭開挖要15年。可是,缺水的天津人民已經等不及了!爲了加快施工進度,施工人員絞盡腦汁,最終決定“長隧短打”,同時開鑿15個通往引水隧洞的支洞,加上隧洞的進出口,共開闢32個工作面同時掘進!
1982年春節,燕山山脈已是白雪皚皚,原中國人民解放軍某部副師長、“引灤入津工程”副總指揮左爾文到工地的帳篷中慰問施工將士,看到大家疲乏困頓的樣子,他對大家說:“來,都喝口熱水暖暖身子。”隨即將一大杯水遞給大家。“呀,沒法喝,又鹹又苦!”“這是從天津捎來的水,現在天津人民連這樣的水都快喝不上了!”一席話在戰士心中掀起陣陣波瀾,左爾文欣喜地發現,大家的幹勁更足了。
於是,工地上收穫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從1981年9月下旬領命,到1982年5月正式開工,再到1983年7月主體工程竣工,當年9月11日全面通水,原計劃3年完成的任務,僅用了16個月的時間,創造了當時我國水利建設史上的奇蹟。
老局長的回憶
-站在冰冷的水裏,戰士的腿凍得失去知覺,但手上沒閒着
-9號支洞發生過200餘次大小塌方
-上千方土石塌在市長身後,如果遲走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1981年隆冬,本應是施工隊“貓冬”的時候,但爲早日打通隧洞,作爲先遣部隊的將士揮錘舞釺向凍土堅石開戰。7號支洞的施工地地質屬於地下水豐沛區,推土機剛推出一道溝,地下水馬上就涌了出來,幾臺抽水機合力工作都不能抽淨。工地當時氣溫已經是零下十來攝氏度,涌出的水馬上結了一層冰。時任鐵道兵第八師師長、中鐵十八局局長、“引灤入津工程”副總指揮景春陽帶着戰士挽起褲腿跳進刺骨的水裏,將開鑿出的石渣裝在筐裏擡出來。戰士的腿漸漸凍得失去了知覺,但手上仍然沒有閒着……
在所有開鑿的支洞中,9號支洞的地質環境是最複雜的。景春陽老先生回憶:“9號支洞是引灤工程所有的支洞中地質條件最差的,這裏的山體斷層多,岩石破碎,地下水也豐富,開挖的狀況極其不穩定。在整個9號支洞的開挖過程中發生過200餘次大小塌方,有時候剛剛打好的隧洞就被塌方產生的岩石掩埋了,戰士不得不用各種辦法清理出塌方的岩石,加固隧洞牆體,再繼續施工。”在這樣的工作環境下,參與施工的指戰員所面對的危險是非常大的。不過,面對如此惡劣的情況,所有的幹部、戰士都勇氣十足,絲毫沒有被眼前的危險和困難嚇倒。
在採訪中,景春陽還講述了當年施工過程中驚險的一幕:時任天津市市長李瑞環到9號支洞施工現場下洞視察,景春陽和其他隨行人員跟在他的身後。李市長一直走到最危險的工作面,景春陽邊彙報邊密切注意周邊情況。突然,他發現上方有小石頭掉落,這是塌方的前兆。景春陽一把拉住李市長就往外走,剛走出幾米遠,“呼啦啦……”塌方發生了,上千方的土石塌在了市長身後,如果遲走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當年施工村民
-聽說開展引灤入津工程是爲天津人民供水,大家都非常激動
-收工回到地面時,洞口外已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大夥兒只能在齊腰深的積雪中摸索着回家
騎行隊離開大黑汀水庫,來到景忠山腳下時,巧遇幾位曾經幫助開鑿過隧洞的當地村民,這幾位老大爺已經六十多歲了,但是回憶起當年開鑿隧洞的情景,依然宛如昨天。當時村裏人聽說開展引灤入津工程是爲天津人民供水,都非常激動。因爲在他們心中,天津是當時非常重要的工業城市,那裏盛產飛鴿自行車、海鷗手錶、牡丹縫紉機……
聽說有機會參與施工,爲天津人民輸送灤河水,大家的幹勁都非常足。當時,幾位老人都是年輕的小夥子,他們的工作是將開鑿出來的岩石用獨輪車運出隧洞。隧洞位於地下60米深處,工作環境非常潮溼,但是這些完全阻擋不了大家的勞動熱情。一位老人回憶說,當時他負責將開鑿出的石塊運到支洞中的一個指定地點,再由其他人接力運出洞口。“記得當時有一天,不知道幹了多長時間,等收工回到地面時,發現洞口外已經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鵝毛大雪把山裏的路蓋得嚴嚴實實,大夥兒只能在齊腰深的積雪中摸索着回家。”提到當時解放軍戰士的工作狀態,老人說:“他們幹得比我們更多也更加危險,我們參與施工的支洞沒有發生過太大的險情,但是當時聽說別的支洞出過事故,好多戰士犧牲在了那裏。”
騎行隊探訪隧洞
-9號支洞裏出奇的安靜,大家不停地聊天開玩笑,互相壯膽
-我們不得不驚歎於30年前的建設者克服了多麼大的困難將這條輸水生命線在地下60米的地方打通
聽了幾位老大爺的講述,騎行隊員愈發對引灤隧洞感到好奇,在拜謁過引灤入津烈士紀念碑後,管理人員帶着大家來到現在仍在使用的9號支洞。由於前幾日的大風吹壞了供電設施,隧洞中的照明設備和排風系統已經不能使用,但是在好奇心和責任心的驅使下,大家還是決定下到洞中去一探究竟。
走進9號支洞的洞口,大家看到面前的隧道黑漆漆的。在階梯旁,有一條已經廢棄的鐵軌,這就是當年開鑿隧洞時,用來運送石料的小礦車使用的軌道。
沿着隧道的臺階往下走,騎行隊員手中的手電光亮只能照到身前五六米的地方。支洞裏出奇的安靜,大家都在不停地聊天開玩笑,與其說是交談倒不如說是互相壯膽。向下走了大約10分鐘,洞內的溼度明顯增大,洞頂部也積聚着一團霧氣。經過大約15分鐘時間,大家來到支洞的底部,用手電照去,在霧氣中隱約有一道大門攔住了去路,這就是連接9號支洞和引水隧洞的大門。
一位隊員自告奮勇走過溼滑的臺階,來到大門前,由於沒有鑰匙,我們也不能打開這道鐵門進入隧洞裏。即使是這樣,看着周圍的環境和一百多米長的9號支洞,我們也不得不驚歎於30年前的建設者是克服了多麼大的困難纔將這條輸水生命線在地下60米的地方打通。
在9號支洞底部停留了大約5分鐘,大家開始返回地面。與下來的時候不同,大家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無盡的黑暗十分考驗大家的勇氣。回到地面後,雖然大家的表情變得輕鬆了,但是心中對引灤人的敬意又多了幾分。
記者手記
在隧洞中,我們前行
盛夏的午後是一天最炎熱的時候,加上又正處在伏天,每個騎行隊員的衣服都被汗水溼透了,雖然在9號支洞中感受到短暫的清涼,但回到地面後,悶熱又回來了。這時候,看守支洞的老夫婦熱情地端來了煮好的山楂水。一碗山楂水喝到肚裏,惱人的暑熱得到了緩解。同老人聊天過程中我們瞭解到,老人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天津當過兵,那時候引灤工程還沒有啓動,部隊官兵日常都是喝鹹水,直到老人退伍都沒能在天津喝上一口甘甜的灤河水。正是當兵時候的經歷,讓老人意識到引灤入津工程對天津人民的重要性。因此,雖然剛來這裏工作時間不長,但是對於自己負責的引灤入津烈士紀念碑和9號支洞的管理,老人一直兢兢業業。老人每天都要巡視周邊地區,保證引水隧洞附近地區不受外界干擾和破壞。
除了這對老夫婦,周圍的村民也給記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對於他們來說,引灤入津工程並沒有爲他們的生活帶來便利,相反,因爲隧洞的原因,自家原來的水井都不能使用了,只能靠打一眼機井來保證日常用水,一旦電力出現故障,就要面臨沒有水吃的窘境。不過,對於引灤隧洞,村民從沒抱怨過,因爲他們知道,正是自己做出的犧牲,才保證了下游的天津人民有了清澈甘甜的灤河水吃。
這對老夫婦和隧洞周圍的村民,如果不是我們的到訪,可能都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可正因爲這些默默無聞的人所作出的無私奉獻,才保證了灤河水30年源源不斷滋養着天津人民。
如今,一些參與過隧洞施工的人已經故去,成爲這段往事中的一個註腳,但是,他們所爲之奮鬥的事業已經鑄就成不朽的豐碑。戰士們的艱苦奮鬥,天津人民不會忘記;戰士們的流血犧牲,天津人民不會忘記;沿途百姓的忘我支持,天津人民同樣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