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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5日,武漢719路公交司機戴立清見到了兒時的好朋友陳先生,陳先生是在得知戴立清在開公交車後,專程從澳大利亞趕回來探望他的。因為,他倆有著相似的創業經歷,都是從農村窮孩子打拼成為孝感市最早的一批千萬富翁。
的確,從一個農村窮小子,成為孝感市較早的千萬富翁,後來又淪為賭徒,輸掉幾百萬家產,再到現在當了一名深受乘客稱贊的武漢公交司機,戴立清44年的人生跌宕起伏。
連日來,記者探訪戴立清的孝感老家、他所在的719路公汽,試圖還原他的這三段人生。
創富人生
窮小子躋身千萬富翁
在孝感南大經濟開發區立交橋附近,矗立著一幢6層樓的商務酒店,在附近值守公話的65歲戴方義告訴記者,這就是戴立清的產業。去年,戴立清把酒店租給別人經營,第一年租金15萬元,以後遞增。
回首過去,戴立清感慨萬千:『當年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
戴立清15歲就跟著父親的建築隊做油漆工。後來又開過出租,拉過集裝箱,還和朋友開過客運公司。23歲結婚後,開始做包工頭。
提起當年做工程的艱辛,妻子任燕麗記憶猶新。1994年他們承包了武漢市民政局的一個大樓工程,帶著一歲的女兒和民工一起吃住。工棚就是沒拆完的平房,裡面只夠放一張床,屋頂就是幾根木板條。
白天工地上能看到蛇。到了夜晚,一家三口便聽著屋頂老鼠們追逐的聲音入睡。女兒卻愛數老鼠玩,直到有一天,老鼠掉到床上,女兒見父母害怕,她纔怕起來。『有一次我睡著了,被一陣刺痛驚醒,一摸眼皮,竟是被老鼠咬出了血』,戴立清說。
幾個工程下來,他們就掙了幾百萬,又創辦了房地產公司。上世紀90年代,他們夫婦資產就過了千萬。
賭博人生
迷迷糊糊輸了幾百萬
生意圈裡魚龍混雜,戴立清在頻繁的應酬中染上了抽煙酗酒賭博等不良習慣。喝酒一頓喝一斤,抽煙至少抽玉溪。
戴立清染上賭博是因為有朋友開賭場,他去『抬莊』。第一次贏了幾千塊,接著又去了幾次,輸了好幾萬,為了趕本他越玩越大,輸贏從幾萬到幾十萬元。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我就像灌了迷魂湯。』戴立清說:『賭場裡烏煙瘴氣,人都有些神志不清,當時輸了多少,我真不知道。天一亮,我昏昏沈沈地回來睡一會,接著又去賭場,不賭也要去,放碼的人必須每天要見我的人。』
開始,他瞞著妻子和家人,總說出去談生意,動不動就找妻子要錢,謊稱工地急用。能騙的親戚朋友騙完後,他還偷偷賣了幾間房子。這時,他的工程基本荒廢了。
任燕麗得知真相後痛苦不已。她常常是剛還了一筆賭債,過幾天又來一筆。她幾乎天天要去找戴立清,開始找到車就能找到人,後來他把車子開一個地方,人卻到另一個地方賭,
『他們吵得很凶,我當時想,要是他們離婚,我就自殺。』如今讀大三的女兒講起當年情形,仍禁不住嗚咽起來。她說,吵架時,脾氣暴躁的爸爸把和媽媽的合影都撕了,她曾偷偷藏了一張,想留作紀念,但搬家後卻再也沒找到。
『我就當沒這個兒子。』戴立清的老父親至今還恨得咬牙,他對記者說,『興家猶如針挑土,敗家好比浪打沙』,這還是小時候聽奶奶講的,沒想到在兒子身上得到了印證。
然而,任燕麗總是想方設法籌錢還賭債,因為她相信丈夫本性不壞。幾年間,4間宅基地,兩間門面以及兩套住房都變賣了,這些加起來,應該有四五百萬了。
公汽人生
平凡的生活裡找回自己
為了和過去一刀兩斷,2010年他們悄悄舉家遷到武漢,新換的手機號,也只有一位最好的朋友知道。
然而,夫妻倆有半年都呆在家裡,『看到別人上班好羡慕,逛公園看見都是老年人,心裡很失落,難道我們被社會拋棄了?』任燕麗說,這種日子過長了真受不了。
她看見武漢通恆公汽公司招聘公交司機,就鼓動戴立清去試試,可他拉不下面子。
『他不願意,那我去。』任燕麗應聘成功後,開始三個月的培訓考試,她一回到家就跟他講學車的事。三個月後,戴立清步妻子後塵,雙雙成為811路公交司機。
去年3月,他們又轉到719路,兩人跑一臺車,只有中午交接班的時候纔講上幾句話,成了『牛郎織女』。
『上崗幾天後,我就不想做了。』戴立清說,太受氣了,一些規章制度乘客不理解張口就罵。線長張永生做通了工作,他跟戴立清約定:『你做三年,如果你還是不想乾這行,我就跟你一起下海。』
後來,戴立清越乾越起勁。『你方便乘客,乘客就方便你。』開了一年的車,719路老乘客都記住了他這個『光頭』。
有一次,戴立清行至解放公園路時,一位70多歲的爹爹拄著雙拐艱難地上了車,下車時老人不知該先下哪個拐,猶豫不決,心裡可能很害怕,戴立清忙停車扶他下了車。戴立清返回駕駛座啟動公汽,卻從後視鏡中看見,老人居然放下雙拐朝車子跪下!『這對我的震撼終生難忘,我感覺自己迷茫的方向一下子清晰了。』
還有一次,在漢口火車站,幾位農民工走到車門口問是否到青山。戴立清說不到,對方見搞錯了方向,便怏怏下了車。戴立清見狀立即讓他們上車,告訴他們坐到下一站再到街對面轉車去青山。幾位農民工下車後,目睹了全過程的一位武漢本地乘客特地走上前,拍了一下戴立清的肩膀,用武漢話說:『你是武漢人的驕傲!』
戴立清變精神了,興致來了寫幾句打油詩勉勵自己,還把《駿馬奔馳保邊疆》歌詞改成開公汽的內容,時而哼唱。一年多來,夫婦倆不僅做到『零違章、零投訴、零事故』,戴立清還成功戒煙戒賭,只是休息時偶爾喝點小酒。
女兒高興地告訴記者,父母開公交後,日子變得溫馨多了,這比賺再多的錢都重要。令戴立清想不到的是,他也成了女兒的榜樣,今年暑期,她打了一個多月的工,用掙的錢買了部手機送給了媽媽。
記者王震史鳳玲通訊員張惠榮展新亞童漢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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