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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畢業只有半年的時間了,張天一卻連一份簡歷都還沒投出。在身邊的同學四處奔波、“狂筆狂面”的時候,張天一正在各個高校進行着自己新書《90’s不爲烏合不從衆》的籤售和分享會。這也是他新晉的身份——作家和自由演講人。
從藝人經紀人、保險推銷員、創業老闆,到現在的作家、演講人,在校園的五年裏,張天一來來回回折騰了不下十份職業,也因此在北大BBS上一夜走紅,被戲稱爲“北大十業哥”。
譭譽參半的“十業哥”稱號,闡釋了他“不爲烏合不從衆”的人生態度。他說,幹了這麼多事情,就是想要找到畢業生除了“出國考研找工作”之外的“第四條路”——創業。
創業是爲了“精神自由”
張天一將自己新書的出版稱之爲“第二次創業”。他的第一次創業卻沒這麼有文化氣息——賣餃子。之所以會走上創業的道路,張天一給了個最現實的答案:因爲錢。
“剛上大學那會兒,我還是一個愣頭兒青,整天老琢磨着思想獨立、精神自由這些事情。最後發現現實很讓人鬱悶,思想上不敢和老師頂牛,怕被老師‘記恨’;精神上不敢和父母叫板,因爲他們掌握着我的經濟命脈。”
大二上學期的一天,張天一忽然有了個想法,然後給家裏打電話要錢,準備大幹一場。“我媽聽我說完之後,罵了我句‘神經病’,就把電話給掛了。”張天一現在已經想不起,當時那個讓老媽罵出“神經病”的想法是什麼了。但是這件事情卻給了他很大觸動。“馬克思是對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要想精神和人格獨立,經濟必須得先獨立。想來想去,創業是賺錢的最有出息的做法。”
在此之後,張天一開始混跡於北京的各個投創圈和投資者沙龍,有時候排好幾個小時的隊,只是爲了能跟投資大咖們搭個腔,抓住那幾分鐘的時間,跟對方闡述一下自己的創意。
“一開始我覺得只要有一個很牛的點子,一份漂亮的計劃,再加上一張會忽悠的嘴,拿到風投就不是夢想。後來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幼稚了,所謂的好點子,同一時間想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個圈子最不缺的就是點子,最重要的是執行力。”
大二的一次思想政治課上,張天一替同學去送課堂作業,耐着性子聽了大半節課。突然間,老師的一句話點醒了張天一。“現在肯德基、麥當勞這種標準化的西餐企業,在全球的影響力和市場非常巨大。但是到現在爲止,我們還沒有一家全球有影響力的標準化的中餐企業。”
張天一靈光一現,覺得找到方向了。
學生會主席成了“餃子王”
在還沒有詳細的計劃之前,張天一就在同學當中放出消息,說自己要做快餐。“如果不是身邊的同學一直追着問‘什麼時候到你的餐館吃飯’,我這個點子可能又要黃了。”
最開始,張天一的餐館定位是爲學生提供蓋飯外賣服務。房子租好了,自己試吃了上百份蓋飯確定好了菜單,大廚也請好了,卻發現自己爲了省錢租下的民居,排煙排油功能根本沒法支撐起外賣巨大的排油量。
“我一開始把這件事情想得特別簡單。送外賣嘛,一個人做飯,一個人送餐,兩個人就夠了。當時連需要找個接電話的人,都沒想到。”
遇挫的張天一,根據自己的場地限制,迅速調整了戰略,決定由油煙大的蓋飯改爲送水餃,並取名爲“天一碗”。爲了研製出菜餡的最佳定量配方,張天一跟從老家請來的廚師,連續幾天都以餃子爲食。“每天包了就吃,改進了再嘗,一天平均要吃三到五頓的餃子。吃到最後,真是吃不下去了。”店中的員工都比天一年齡大,因此,天一每天都穿得老氣橫秋,儘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老成,顯出“老闆範兒”。
張天一至今還記得自己接到的第一筆大單。那是2009年的9月份,他利用自己在學生會工作時積累的人脈,爭取到了迎新點上的300多份外賣單。迎新前一天,張天一和大廚師傅忙活到了晚上十一二點鐘。第二天中午十一點左右,“天一碗”的餃子開始陸陸續續地出現在了各個迎新攤位上。到了十二點,還有不少外賣沒有送到。張天一開始着急了,從迎新點跑回店裏,親自當起了送餐員。一直到下午兩點多,300多份餐才全部送完。“當時把我給急得啊,人家是照顧我生意才把單交給了我,結果不但送得不及時,有的餃子送到的時候湯都灑了,只好四處跑着道歉。好在還有不少老師誇我們的餃子還挺好吃的。”
每接一筆大單,張天一都會緊張半天。“外賣是個拉回頭客的生意,第一次你送晚了,以後人家都不會吃你家的餃子了。”
張天一試圖做出承諾,“半小時內送到,超過三十分鐘免單”。爲了兌現這個承諾,他親自跑去現場踩點,計算好每條路線花的時間。但是在具體的執行上,這樣一條“將時間最大化利用”的規定,卻讓員工不以爲然。“他們不覺得29分鐘和31分鐘有什麼區別,在他們眼裏不過是2分鐘的不同。”後來,張天一在多次無效的溝通失敗後,慢慢意識到,像他這樣一個“作坊”似的企業,最忌擺譜,管理更多需要靠人情。想讓餐館的一切流程化、標準化的想法,只不過是學生受到的“教條主義”的僵化思維,在現實中難以行得通。
關閉了生意留下了經驗
如果說拿着自己的創意在投資沙龍上四處碰壁,還沒有挫傷到張天一的熱情。那“天一碗”則讓張天一每天都在體驗着什麼叫做“在絕望中重生”。
最開始難倒張天一的是一張操作檯。在買操作檯之前,張天一一直以爲淘寶是萬能的。結果操作檯繁雜的類型、多樣的材質,讓張天一在網上挑花了眼。最後決定跑去近郊的市場,看過實物之後再做決定。
“第一次去黃村的時候,開了大半天的車到了市場,才發現我們連臺面的尺寸都沒有量,等於是白白跑了一趟。”
開門營業的前半年裏,“天一碗”處於持續的虧損狀態。每天剩下的菜用不完,扔了可惜。天一不得不放下“張老闆”的身份,在菜市場上擺起了攤。現在提起那段擺攤經歷,張天一還是津津樂道。“每天都會遇到城管,中午一趟,晚上一趟,次數多了,我就總結出了經驗。我們擺攤的那條大街是個丁字路口,攤位一定不能擺在街口或街尾,要儘量往丁字路口交叉處湊,這樣城管來了跑得快。”張天一說,自己的擺攤經歷,讓他意識到城管其實才是弱勢羣體,“他們怕小販怕得不得了,就算抓到了,一般說幾句也就算了。”
在虧損最嚴重的時候,張天一還曾硬着頭皮,大晚上跑到宿舍樓裏,一戶戶地敲門送外賣。“送夜宵確實挺掉價的,厚着臉皮上門問人家吃不吃餃子。有一段時間,我一晚上送夜宵掙的錢,比一天送外賣賺的錢還要多,你可以想象店裏當時是有多慘了。”
慢慢地,張天一發現,自己“作坊”所在的小區裏,開始有大爺大媽從他這裏買了水餃回家煮着吃,前天晚上凍在冰箱的餃子開始慢慢變得供不應求。張天一覺得是時候把“作坊”從地下轉到地上了。於是在2010年上半年和年底,分別在魏公村和五道口租下了“天一碗”的堂食店。生意最好的時候,每天的流水穩定在1萬元左右。
可是在本科畢業時,張天一卻選擇結束這樁生意。“把‘天一碗’繼續做下去,無非是開第三家第四家的問題,以後就得全身心投入當事業做,可是我還不確定這就是我未來的方向,我還想多讀書,再多沉澱沉澱自己。退一步說,以後哪天再開‘天一碗’,分分鐘都可以開起來,因爲經驗學到了,這就夠了。”
實習記者牛偉坤文並圖
(來源:北京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