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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8年後,以色列前總理阿里埃勒·沙龍11日去世,終年85歲。
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人對沙龍的評價判若雲泥,一邊是“最偉大的保衛者”,另一邊是“應該下地獄的罪犯”。
“今天,他打輸了最後一仗。”以色列總統希蒙·佩雷斯說。
醫療中心主任澤埃夫·羅特施泰因5日說,沙龍“像一頭獅子一樣在戰鬥”。希伯來語中,“阿里埃勒”的意思就是獅子。”
“輸了最後一仗”
世表達“沉重悲痛”,評價他爲“勇敢的戰士、指揮官、領袖和雙腿深植於以色列土地上的農夫”。
“應下地獄的罪犯”
巴勒斯坦人對這名宿敵之死感到高興,稱他爲“罪犯”。
在加沙地帶,巴勒斯坦伊斯蘭抵抗運動(哈馬斯)稱沙龍之死爲“歷史性時刻”。
路透社援引哈馬斯發言人薩米·阿布·澤爾希的話報道:“這個暴君不在了,我們對勝利更有信心。這名罪犯的雙手沾滿了我們人民和領導人的鮮血。今天,他死了,我們的人民興奮不已。”
另一名哈馬斯發言人薩拉赫·巴達維說,沙龍留給巴勒斯坦人的記憶只有“痛苦、鮮血、折磨、背井離鄉和罪惡”,他應該“下地獄”。
巴勒斯坦民族解放運動(法塔赫)高級官員賈布里勒·拉吉布認定沙龍下令暗殺了巴勒斯坦國前總統亞西爾·阿拉法特,是“罪犯”,應該被送上國際刑事法庭。
德新社報道,沙龍死後,黎巴嫩一處巴勒斯坦難民營中,巴勒斯坦人朝天開槍慶祝。
“曾作出歷史性的艱難抉擇”
聯合國祕書長潘基文11日通過發言人發表聲明,對以色列前總理沙龍去世表示悲痛,並呼籲以色列繼承沙龍的務實精神,實現巴以和平。
聲明說,潘基文向沙龍家人及以色列政府和人民表示慰問。沙龍一生獻給了以色列,他曾是一名士兵,後來又成爲一位政治家,對以色列人民來說,他是一個英雄。沙龍曾作出歷史性的艱難抉擇,將以色列定居者和軍隊從加沙地帶撤出,對此,人們將銘記他的政治勇氣和決心。
據新華社
2006年1月4日,時任總理沙龍因嚴重中風被送進醫院搶救並一直陷入昏迷。同年4月11日,以色列內閣宣佈沙龍永久失去履行職權的能力。
昏迷期間,沙龍一直依賴生命支持系統。今年1月1日,他的身體狀況突然惡化,多個重要臟器,包括腎臟和肺功能衰竭。6日,他的血壓和心跳恢復正常,但9日情況再度惡化。
以色列特拉維夫謝巴赫醫療中心11日宣佈,院方採取多種措施,試圖穩定沙龍的病情,但是沒有成功,沙龍當地時間大約14時去世。
“今天,他打輸了最後一仗。”以色列總統希蒙·佩雷斯說。
醫療中心主任澤埃夫·羅特施泰因5日說,沙龍“像一頭獅子一樣在戰鬥”。希伯來語中,“阿里埃勒”的意思就是獅子。
次日,羅特施泰因作出悲觀預測,說只有奇蹟才能拯救沙龍。
沙龍1日狀況惡化後,他的兒子奧姆裏和吉拉德一直守護在旁。“他走了。他決定走了。”吉拉德11日在醫院對記者們說。
“勇敢的戰士”
《耶路撒冷郵報》報道,以色列政府將爲沙龍舉行國葬。他的遺體將安放在以色列議會大廈供憑弔。葬禮將在沙龍在內蓋夫擁有的農場舉行。他將與第二任妻子莉莉葬在一起,後者2000年因癌症去世。
沙龍下月26日滿86歲。
總統佩雷斯以“勇敢的戰士”“無畏的領袖”評價沙龍。
“他是以色列最偉大的保衛者和最重要的設計者之一。”佩雷斯說。
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說,沙龍“將永遠活在以色列人心中”。
司法部長齊皮·利夫尼對沙龍去
無暇東顧歎服中國古老文明
沙龍長期和戰爭打交道,將極大的精力投入到巴以問題中,因而“無暇東顧”,與中國的“交集”並不多。然而,在有限的與華接觸中,他在京郊曬過麥子,化解過兩國“感情危機”,還曾“斷言”創造過古老文明的中國定能締造輝煌的未來。
總理任內未能實現訪華
雖然褒貶不一,但作爲“以色列之王”,沙龍一直被中國民衆所熟知。儘管沙龍表達過自己的願望,但他一直沒能實現在任期內對華訪問。
他於1987年擔任商業和工業部長時第一次訪華。那時中以兩國尚未建交,訪問是非正式的。其後,他擔任基礎設施部長時於1997正式訪華。
對中國,沙龍曾多次釋放積極的信號。2005年,時任中國外長的李肇星訪問以色列時,沙龍對他坦言,以色列對中國的友誼高度重視。沙龍也曾對前中國駐以色列大使潘佔林“私語”稱,自己對中國經濟發展所取得的成就印象頗深。他還注意到,以色列正掀起一股中國熱,在以色列各大學學習漢語的人越來越多,去中國旅遊的人也與日俱增。他認爲,這些都將是兩國加強往來的基礎。
沙龍或許是中國人最瞭解的以色列政治家之一,除了普通民衆和軍事迷對這位參加過數次中東戰爭的老兵有很多關注之外,很多中國高級官員對沙龍也頗有好感。比如國防大學政委劉亞洲上將曾寫過一本書,被媒體塑造爲“惡魔”的沙龍,在其筆下更像是一個視死如歸、“把冒險當成自己的第一事業”的戰場英雄和偉大軍事家。這本書影響了一大批中國人對沙龍的印象,甚至影響了中國人對以色列政治家的集體印象。
因“毀約”向江澤民致歉
據公開報道,實際上,沙龍在2004年曾經還有過一次訪華的機會。當年12月主管外交的國務委員唐家璇訪問以色列,這是2000年江澤民訪問以色列之後近5年來到訪該國的中國最高級別官員。當年江澤民訪問以色列之際,沙龍以利庫德集團主席的身份和江澤民晤面。雙方均表達了加強往來的意願。
然而,隨後爆出了“費爾康事件”,即美國向以色列施壓,迫使以色列撕毀向中國出售費爾康預警雷達的合同。這讓中以關係陷入低潮。
這一事件,讓剛剛接替前總理巴拉克的沙龍頗爲尷尬,因爲合同由前總理巴拉克中止。後來,沙龍選擇正式給時任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寫信,對無法續約表達歉意,同時在退還中國1.9億美元前期費用之外,再賠償中國1.6億美元,共計3.5億美元鉅款。此外,與沙龍關係密切的國防部發言人公開表示,美國的施壓是個“錯誤”。
隨後唐家璇訪問以色列,在和沙龍的會晤中,唐家璇代表中國領導人正式邀請沙龍訪華。媒體記錄稱,沙龍當場就接受了訪華邀請,同時他還邀請胡錦濤和溫家寶訪以。
然而,由於沙龍此後專注於中東和談,並忙於處理2005年單方面下令以軍撤出加沙地區後產生的一系列後果,訪華始終沒有成行。2006年沙龍中風後一病不起,訪華便再無從談起。
歎服中國文明悠久輝煌
潘佔林在回憶文章中寫道,“2003年11月,我向以色列外交部提出了辭行拜會名單,其中有總統卡察夫、總理沙龍、外長沙洛姆、副總理奧爾默特等人。出乎意料的是沙龍接受了我的辭行拜會。”就是在那場拜會中,沙龍與中國大使信馬由繮,談古論今,也讓外界知道,沙龍對於中國文化的讚歎。
沙龍說,他以前認爲猶太人的文明歷史悠久,在世界上無與倫比,可是訪問中國後才知道,中國的文明更悠久,更輝煌。中國五千年的文明史,從未中斷,綿延至今,實在是世界文明史所罕見。
沙龍繼續說道,中國的名勝古蹟,自然風景使人流連。他兩次訪華,間隔十年。十年來中國的變化,更使人欽佩。當然,創造了古老文明的國家,也一定能締造光輝未來。
在京郊曬麥子自稱農民
1997年,沙龍以國家基礎設施部部長的身份到訪中國。外界已經很難了解當時他和中國的相關官員達成了什麼具體協議,但沙龍對這次訪問的記憶始終深刻。6年後當潘佔林離任前向沙龍辭行時,沙龍還對潘大使回憶了和中國的交往。他頗爲動情地表示,如果有機會再去中國,希望再看看中以示範農場和其他科技合作項目。
據悉,中以示範農場是1993年以色列總理拉賓訪華時和時任中國總理李鵬確定的。選址在北京市的通州區。
就是在去往示範農場的公路上,沙龍看到一個農民用犁耕田,使用的是一把老式木犁,這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他非常想弄到一副木犁帶回以色列,擺在自己的農場裏作紀念。但是,因爲攜帶不便,沙龍最終沒有能夠如願。
此後,沙龍始終沒能再次踏上中國的土地,也沒能再一睹他口中所說的“中以示範農場和其他科技合作項目”。文/本報記者嶽菲菲 本版供圖/IC
記者眼中的沙龍
沙龍堪稱以色列最精明且最負爭議的政治和軍事領導人之一,給多名曾在耶路撒冷和加沙地帶常駐的前任和現任新華社記者留下深刻印象。
握手是公關利器
新華社前駐耶路撒冷記者劉洪,任期2002到2004年:
沙龍很喜歡笑,總是笑得很歡。握手是他的公關利器之一。
2002年,沙龍結束一次演講後正準備起身,我抓緊機會湊近拍照,沙龍的保鏢趕忙阻攔。
正朝這裏走的沙龍看到我的尷尬,衝我一笑,走上幾步,朝我伸過手來。我也趕忙握住沙龍粗大的右手。
沙龍的手胖白柔軟,總是輕輕和你一握,然後又擡起頭,衝你微微一笑,很少說話。那種略有些詭祕而親切的笑容,像是長輩在問你一些你不願意回答的問題,又像是一個小孩子對你做了壞事以後自我解嘲。
不穿防彈背心
新華社前駐加沙記者周軼君,任期2002到2004年。
常駐加沙時,與以色列總理沙龍天天“見面”:一是樓下垃圾桶表面,白色油漆醒目噴上沙龍名字,表示巴勒斯坦人對他的詛咒;二是案頭他的自傳《武士》,封面上白髮沙龍緊鎖雙眉,遙望遠方,目光深邃又深情。
這便是沙龍留在世上兩種迥異形象:阿拉伯人憎惡的劊子手、以色列推崇的“王者”。沙龍曾說,他不穿防彈背心,因爲沒有適合他的尺碼。
沙龍不喜歡跟媒體打交道。行伍出身,他稱自己講話沒遮攔,容易惹麻煩。他更願意在聚光燈外,施展手腳。
他傲慢,瞧不起阿拉伯人。美國前國務卿馬德琳·奧爾布萊特回憶說,某場合阿拉法特向沙龍伸手,沙龍背過頭去。
他發動“定點清除”,不考慮是否傷及無辜。也正是沙龍,20年前就放言:“終有一天,巴勒斯坦國從我手中建立!”
他有愛。有這樣一張照片:沙龍獨立於第二任妻子莉莉墓前,夕陽滿天。據說,2000年莉莉去世後,沙龍每天上班前,特意繞行,經過莉莉墓前“問候”。
愛到極致,也狠到盡頭。
早去世“更幸運”
新華社前駐耶路撒冷記者魏建華,任期2004年至2006年:
2006年1月,沙龍因中風入院,昏迷8年,直至去世。
沙龍再度中風入院後,我在哈達薩醫院外採訪,一名以色列同行跟我說:“如果沙龍這次能離開人世,他是幸運的!”
我啞口無言。
“沙龍正處在政治生涯的頂峯,如果這時去世了,全世界的很多領導人可能都會來參加他的葬禮,他也將永遠被人們牢記。可如果他變成植物人,在家裏躺兩年再去世,我想那時候沒有多少人會在意他。”這名記者解釋說。
寥寥數語,讓人回味良久。文/耿學鵬(新華社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