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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9日,武漢漢口火車站,一位小朋友着唐裝和家人們進站候車。“小候鳥”回家是近年來中國春運的一大特色。中新社發張暢攝
編者按:癸巳遁隱,甲午奔騰。儘管西曆通行於中國已逾百年,對於中國人而言,春節仍是一年中最隆重的節日。除夕之夜,高堂居上,子孫團坐。大毛、二狗、三丫、四柱,《一個都不能少》,“讓紅包飛一會”是長輩切切的祝福。而莊嚴的祈福儀式,則是對來年《私人訂製》的祝願。如果給中國人的“幸福”一個定義,那這便是。這一刻,《人在囧途》的疲倦、事業不順的《黃金大劫案》、《致青春》的哀傷……都消失在喜慶中。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正月初一的早上,你看,迎來新年的人們個個神清氣爽,開門納客,卻也《非誠勿擾》,像精心經營着自己的生活一樣精心經營着《社交網絡》。這就是春節之於中國人:任《歲月神偷》偷去年華、偷去事業、偷去財富,春節一到,便孕育出新的希冀來。
中新網北京1月30日電題:歸鄉與望鄉:異鄉客的除夕“集結號”
作者:馬學玲劉甦
今日,是農曆癸巳蛇年的最後一天。這天過後,時間軸承將滾進甲午馬年。作爲承前啓後的“軸點”,除夕,這個始於先秦時代的節俗,至今依然是中國最重大的傳統節日。這天,回家,守歲,成爲千百年來億萬國人約定俗成的隆重儀式。
然萬水千山,流離播越,超過人類歷史上任何一次人口遷徙大潮的返鄉,又談何容易。今天,或帶着繾綣的鄉愁在下班的路上狂奔,或端着一碗泡麪在歸鄉的車上守歲,抑或煮上一袋速凍水餃在遠方的租室望鄉……在焦灼或哀默中,異鄉客渴望一份從容,一種歸屬。
一頓團圓年飯的代價:花掉近半個月工資
“平時從蘭州市內包車回家不到300元,這次司機竟然跟我要500,還說這已經是看在熟人的份上了。”在上海一家美容美髮公司上班的李艾艾向中新網記者大倒苦水。
身爲36.23億人次春運大軍中的一員,同大多數人一樣,李艾艾也曾嘗試着搶一張回家的火車票。儘管委託多人同步使用網絡、電話訂票,但最終未能如願,已兩年沒回家過年的她只好“下血本買飛機票”。
“從單位打車去上海虹橋國際機場近100元,機票1682元,從蘭州中川機場打車到蘭州市內近100元,從蘭州市內包車到榆中縣中連川鄉農村老家500元……”爲了趕上今夜的團圓年飯,李艾艾花了將近半個月的工資。
儘管花費不菲,但在李艾艾看來,老闆能允許她除夕上午就回家已是萬幸,“因爲除夕上午店裏生意很好,很多同事要堅守到下午才能回家。”
確如其言,在今年“除夕不放假”的放假安排之下,雖然多數公司約定俗成除夕放假或放半天假,但也有一些公司及部門嚴格按照國家方案,讓員工堅守崗位到最後一刻。
受此影響,在一票難求的春運大潮中,異鄉客的歸鄉路變得更爲艱澀。除卻路上的狂奔之苦,回家成本也因此更爲高昂。和李艾艾一樣,爲了趕上除夕夜的團圓年飯,一些“請假困難戶”不得不購買近乎全價的機票。
日前,一則“圖揭春運成本:花費2000仍趕不上年夜飯”的報道引發關注。新聞當事人“小姚”就職於北京一家事業單位,請假十分困難,從北京到貴州黔東南州,不得不選擇“飛機+包車”的回家模式。
在一票難求的情勢下,一些人不得不選擇“購全程票、中途下車”這種“曲線回家”的方式。譬如,從北京回長沙的劉英,不得不購買一張北京到廣州的車票;而從北京到安徽的林峯,則搶到了一張開往上海的車票。
一個人的除夕夜:在車上守歲爲夢想留守
與除夕夜趕到家的異鄉客相比,張健表示自己“更加悲劇”。這名供職於北京一家新聞網站的小夥,去年就因“一票難求”放棄回家,而今年,他將人生第一次在火車上守歲。
“新聞網站需要24小時更新,我們部門一共就三個人。我要是提前走了,我負責的頻道就沒人更新了。”就這樣,經過慘烈的搶票大戰,張健網購了一張除夕晚上開往武漢的火車票。
這是張健上班後第一次回老家過年,但是因爲工作原因,今年除夕他只能在火車上獨自一人守歲。他指着辦公桌上的兩盒泡麪和一打火腿腸,有點自嘲地說,“這就是我的年夜飯,有肉有面,很豐盛吧?”
張健告訴記者,到了武漢之後,還得轉坐3個多小時的班車,一切順利的話,也得大年初一下午才能到家,若路上稍有耽誤,就得在武漢住宿一晚。當被問及爲何不休年假時,他很無奈地表示,單位原則上不允許年假與此類長假一起休。
而與上述雖歷經波折但終能回到家的遊子相比,那些春節仍漂泊在外的異鄉客則更令人唏噓。
雖然從北京到老家河北不過是一小時的火車車程,但因工作需要,李建新被安排在除夕夜值班。他告訴記者,這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二次除夕夜隻身在外,第一次還是7年前剛剛步入社會,同樣也是因爲忙碌的工作。
“今年是在新家過的第一個年,而且妹妹已經出嫁,除夕夜只有年邁的父母在一個並不熟悉的環境度過,這是我最感虧欠的地方。”李建新說,雖然年初一清早就可以趕回家,但除夕夜不能陪父母,總覺得是無法彌補的遺憾。
城鎮化中的“回家焦慮”:破題更需“文化融入”
在以“家”爲中心的中國傳統文化中,中國人對於春節團圓有着特殊的情結。當“常回家看看”還無法實現的時候,“過年回家”成了異鄉漂泊的中國人對這個古老節日的最現實期待。
然而,當背井離鄉的“流動人口”高達2.3億的如今,中國人“家”的概念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因爲時間和距離的阻隔,普通人的春節團圓夢變得艱辛甚至落空。
“我清楚的記得,曾經的除夕是要貼對聯、包餃子守年的。如今,過年回家都變得如此不易,不知道是什麼賦予了‘傳統’的不可執行。”有網友在微博上這樣寫道。
無論是慌亂中充斥焦灼的歸鄉,還是無奈中夾帶哀默的望鄉,每一年除夕由億萬人主演的“千里大還鄉”,在點燃國人鄉情的同時,也牽動着國人對於傳統消逝的緬懷。
每年春節期間,網絡上都不乏對春節放假制度的抱怨之語,對於春運“不公”現象的吐槽之聲。但是,當傳統遭遇現實,當文化遭遇制度,中國人回家過年的“執着”,似乎只能在欣喜與無奈的心情中進行。
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與社會建設研究室主任鍾君向中新網記者談道,在中國城鎮化大潮中,流動人口的激增讓“春節返鄉成爲化解城鄉文化壁壘的重要方式。”
“在現代城市的陌生人社會中,都是‘原子式’的個人,彼此充分尊重隱私,導致人和人之間老死不相往來,異鄉客在城市中找不到歸屬感,融入的壁壘讓他們難以找到‘家’的感覺。這不利於社會的整合,也不利於共識的形成,整個社會將越來越走向分散。”鍾君說。
正如專家所言,在城鎮化進程中,當傳統與現實遭遇“兩難兼顧”的困境時,更爲深層的文化融入,也許才能化解異鄉客的春節回家焦慮。(完)
(來源:中國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