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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衝着海濱、沙灘、陽光來三亞的,沒想到走進亞龍灣,不期而遇的是一股暖暖的藝術風。
百花谷裏,華宇酒店大堂上,低頭可見“小腳丫”指示標,帶人進入不同的“藝術路”:持續3個月的“ART·SANYA藝術季”,設置12個展廳,可以欣賞國畫、油畫、木刻版畫、雕塑、錄像、攝影、微雕,可以對話大師名家、青年新銳、街頭藝人,甚至外國藝術家。
“不期而遇”,最先打動心靈的一定最爲親切。
當“向傳統國畫藝術致敬”的字樣映入眼簾時,一種力量拽着我,放慢了腳步。
100年來,50位大師的130多幅名作,令人心醉,又多了幾分新奇。比如,徐悲鴻畫馬一絕,但很少人知道,他畫的獅子威武雄壯;齊白石的蝦栩栩如生,畫猴子偷酒吃,別有一番寓意;張大千畫的“紅拂女”刻畫細膩,“丁未潑彩”則大氣磅礴。
徜徉在畫廊,移步換景,頓有時空穿越之感:吳作人的“萬里雲山”、傅抱石的“毛澤東《浪淘沙·北戴河》詞意”、李可染的“山水清音圖”……各畫派巨匠揮毫潑墨,將藝術與心性一一展現在面前。
“不期而遇”,總有很多意外。
一隻暹羅鹿,在泰國西南的熱帶雨林裏從容踱步。它的雙角曲線優美而尖銳、誇耀又預示着禍端。在這個國度裏,它是祈福平安的神鹿,然而此時,它狡黠的目光卻撞上了冰冷的槍口。一塊黯然的頭骨和一對張揚的鹿角,便成爲一個物種存留於世的全部遺物。薩卡林·克魯昂的作品《鹿》,使整個展廳像一座祭奠精神淨土的墓園。在這裏,無瑕的陶瓷鹿角,靜靜鑄於廢棄機油之上,倒影微微波動,爲一個古老的民族在工業時代面前的無助而嘆息。這是爲祭奠絕種的暹羅鹿,更是保護動物的呼喚。
走進另一間屋,看到雪白的空間裏懸掛了六段炫彩逼真的樹木,別有一番滋味。
藝術家邵譯農把一段樹幹切割成六段,通過日復一日的烘烤、打磨、披麻、掛灰、上漆以及再上漆的傳統工藝的加工,樹漆以每14天達一張普通紙的厚度增長。10年之後,樹漆生長的厚度約10釐米。最後將這件漆器懸掛於排序的拱形不鏽鋼結構中,呈現出了奇異的雕塑效果。
《木本心·十年樹輪》,觀賞者既能洞察木的自然節律和質樸簡約,又能感悟人的勞動與自然相關的生命、時間、生長的外化狀態相吻合。木、人、時間、勞動和美在這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一個念頭,幾種材質,十年如一日,形成一件作品,通向心靈。這是一種癡狂的執著和熱愛,就像太陽對向日葵的吸引。
此外,當代畫家筆下的天安門,飛着鳳凰,遊着金魚,是“希望和夢想”的表達;錄像中,讓藍色氣體飛起,渴望重新染藍天空,是對生態環境的憂慮;以彈簧、衣架爲材料,製作藝術裝置,是焦慮、壓力的宣泄。藝術作品讓人在“意外”之中,多了一份思考和自省。
“不期”的意外和陌生,並不一定產生排斥,更多的是碰撞、驚喜。
走出展館,見草坪上,立着一個變形金剛,紅臉龐、長鬍須,手持青龍偃月刀。幾個孩子在“金剛關公”腳下追跑嬉戲,完全沒有覺得,眼前這個關公,與“三國關公”有什麼不同。旁邊,變形的牛、象,用鐵澆注的“道和門”,在約束與延伸、通透與隔絕、中國和西方之間,搭起無形的交流橋樑。
夜幕降臨,朋友相邀,到商業街邊的畫師坊。3位畫師,每人一塊畫布、一個iPad,背街而坐,身後圍滿遊客。一個小姑娘,剛拍過照,坐在旁邊觀看作畫。
畫師對着iPad上的照片,揮筆描出一對明眸。而後,俏皮的鼻樑、彎細的眉毛、薄薄的嘴脣、翹起的辮子,一點點清晰。“嘖嘖,真像!”我禁不住讚歎,腿站得有些酸,卻仍不願離去。原來,藝術能讓生活變得更美,更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