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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楊軍,50歲,一名身穿制服的經偵探長;李樹園,58歲,一位家貧志堅的殘疾人。1984年冬,兩個原本沒有任何生活交集的人,因為新警楊軍下片兒訪戶而相互結識,從此開始一段跨越30年的『水濃於血』的兄弟情。
『樹園,這也是我的家,你就把我當成你親兄弟,以後有事就來找我。』這是楊軍在第一次走進李樹園家時的承諾。多年來,他不僅踐行著自己當初的諾言,更是化名『楊一民』堅持每月為李樹園一家寄去生活費,從未間斷。
『下片兒』認下窮兄弟
1984年冬,警校畢業生楊軍進入天津公安和平分局勸業場派出所成為一名片兒警。第一次『下片兒』,楊軍穿過兆豐路狹長的小胡同,還未到達李樹園的家,就看到一間在寒風中『搖曳』的小破房。『因為年久失修,房子的窗戶、門和房頂上的破油氈都被寒風吹得忽忽悠悠,屋裡特別冷,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著清水煮白菜蘸醬油,主食是窩頭。』楊軍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李樹園的情景時說,見過窮的,但真沒見過這麼窮的一家人。
攀談中,楊軍知道了李樹園腿有殘疾不能正常行走,一家人主要依靠他父親打工維持生計,他也知道李樹園勤奮耿直,自學高中課程,希望能依靠知識改變命運。走出李樹園的家,楊軍並沒有回派出所,而是去了副食店,買了米、面、油、肉,又返回了李樹園家。第二天,楊軍帶著裝修材料再次來到李樹園家,幫助他們將房子修繕一新,李家人感動得熱淚盈眶,楊軍拍著李樹園的肩膀說:『以後啊,你就當我是你兄弟,有事就去派出所找我』。
善意謊言資助李家
兄弟倆結識以後十分投緣,楊軍經常為李家提供各種力所能及的幫助,每隔一段時間還會給李家送去各種食品及生活用品,看到李家生活十分艱難時,楊軍還會掏出一些錢給李家媽媽貼補家用。每次接受楊軍資助時,李樹園都感覺很不好意思,他跟楊軍說:『你的工資也不高,我們不能這麼拖累你』!後來,李樹園遇到困難盡量瞞著楊軍,盡量不給兄弟添麻煩。
怎麼能幫李家改善生活,又不會加重樹園大哥心理負擔呢?1987年的一天,楊軍找到街道治保主任說出他心裡的扶貧計劃:每個月拿出50元資助李樹園一家,以街道發放補助的名義,由治保主任送到李家,平時楊軍仍以管片兒民警的身份關心、幫助李家,逢年過節送去米面油肉。楊軍告訴記者,那時他的工資在300元左右,每月領完工資他都是先找治保主任再回家,妻子都不知道他做的好事。
化名楊一民每月匯款
1995年,治保主任也退休了,楊軍也已經調入分局經偵支隊,找誰幫我給李家送生活費呢?楊軍前往李家所屬的居委會說明情況,工作人員卻婉拒了楊軍。無奈下,楊軍走進李家第一次騙了兄弟李樹園。楊軍告訴李樹園,治保隊解散了,街裡給的補助沒有了,但他認識一個『大款』叫楊一民,每個月會給李樹園匯寄100元生活費。
這一瞞又是十五年,每個月郵遞員都會按時送來匯款單。2000年物價上漲,李樹園發現『楊一民』每月寄來的生活費從100元漲到了150元,後來又漲到了200元、300元。逢年過節、老人生病、孩子昇學,『楊一民』總會及時寄來一筆錢幫助李家渡過難關。如今孩子工作了,李家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楊一民』生活費仍會按月到賬。
20多年後纔知恩人是誰
李樹園告訴記者,30年來在他生活中已經形成一種慣性,遇到事情他首先想到去找楊軍商量,楊軍早已是李家的主心骨。『別看我存著一盒子的取款憑單,我也是在四年前纔知道恩人「楊一民」其實就是我兄弟楊軍。』昨日上午,記者在李家采訪時,李樹園從櫃子裡抱出一個盒子,盒裡裝著一個紅色存折、一沓沓郵政取款通知單和一本日記。
日記裡有一頁這樣寫著:關於生存下去的勇氣,我曾經動搖。直到一個人的出現,是他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他就像一盞明燈,點亮了我們一家人前行的方向。我終於明白,原來,愛是如此溫暖,愛是一種力量……李樹軍說,他寫日記的初衷是記錄30年的生活變遷,但沒想到『楊一民』走進他的生活後,感恩成為日記的主旋律。
記者看到,李樹園在四年前的一本日記中寫道:當我知道『楊一民』就是楊軍兄弟時,我哭了。楊軍說:你知道就知道了,咱是兄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我幫你不為出名,所以別人問起你也別說,更不能接受采訪,不然咱兄弟的關系就斷了!當了20多年親兄弟,他是第一次對我說這麼重的話,我卻感動不已,親兄弟也不過如此!
往事見證兄弟情深
1990年,李樹園年過三十仍單身,楊軍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在楊軍、居委會主任及多位好心人幫助撮合下,李樹園與來自河北省衡水市的蘇風良喜結良緣,第二年李樹園的兒子李健出生。
2006年,李樹園的母親身患重病。彌留之際,老人唯一願望就是要見楊軍最後一面。當楊軍趕到醫院時,老人一把抓住他的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口中擠出一句話:『今生我們欠你太多!』短短幾個字,令在場的所有人淚流滿面。
2010年,『楊一民』身份暴露後,楊軍索性將匯款的工作交給女兒來做,他告訴剛邁入大學的女兒,善良待人、扶危濟困、認真學習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件事。四年來,楊軍女兒每個月都會去郵局匯款,回家後將一張張匯款單夾在一起,她說這是爸爸給她最大的財富。
對話楊軍
每次匯款都『不留證據』
記者:當年為何不直接把錢送到李家?
楊軍:給過,樹園執意不收,他這人特別耿直。沒辦法只能采取『迂回』戰術,那年代每個月多了這50塊錢,樹園一家能解決溫飽,還能吃上點肉。
記者:『楊一民』怎麼能騙了李樹園這麼多年?
楊軍:我請一個親戚冒充『楊一民』給樹園打電話,讓樹園相信確有其人,親戚不知道詳細經過,更不知道『楊一民』就是我。每次匯款後,我都把匯款憑證撕碎扔掉,也算是『不留證據』。2010年,我匯款時碰到多年未見的老同學,他再三詢問,我纔簡單說出實情,沒想到他認識記者還認識我們分局同事,沒多久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
記者:30年兄弟倆有沒有鬧過別扭?
楊軍:有過。一次,樹園讓我幫他向分局遞材料給兒子辦戶口,當時他拿著兩條煙去找我,我特別生氣地跟他說:『樹園,你這是在侮辱我,咱哥兒倆是什麼樣的關系,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還有一次是他知道我就是『楊一民』以後,他寫了一份感謝信准備送到分局,我在分局門口看見他,聽清來意後,我立刻就把他轟了回去,還嚇唬他說:『樹園,你要是這麼做,咱兄弟關系就到頭了!我幫你不為昇官出名,當年踏進那間8平方米小屋時,我就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家,把你當成我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