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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9日晚,在鄭州搏強新觀念生活培訓學校裏,數小時“加訓”之後,新鄉19歲女孩靈靈死亡,周口14歲女孩新新受輕傷。這所自稱爲“問題少年中原教育第一品牌”的學校,在有些家長心中是讓孩子改頭換面的好學校。目前,搏強學校涉事的5名老師已經被當地警方刑事拘留,該校管理混亂,目前已經撤銷了其辦學資質。
又見戒網悲劇。這個打着“新觀念”名號,並自詡爲“問題少年中原教育第一品牌”的學校,卻被證明是暴力與野蠻的所在,其中反差與荒誕,無論如何都難以令人接受。或許,將之橫向對比其他發生過類似暴力悲劇,並打着戒網主題的學校,它並不具有太多的特殊性——封閉式管理,軍事化乃至暴力培訓,在辦學資質與教學方法上涉嫌多重違規但卻又一路享受綠燈。以此而言,縱容這類野蠻學校的存在,相關監管的乏力與致命性敷衍,顯然難辭其咎,背後的監管鏈條是如何一步步淪爲虛掩,必須予以追問。
類似發生在戒網癮學校的悲劇,我們實在不陌生。早在5年前,網癮少年鄧森山之死時,媒體報道就作出如是判斷:治療網癮,已經從醫學和教育問題,逐漸變成一個消費指向。這未嘗不是一種意味深長的提醒:與不曾禁絕的強制性戒除網癮的悲劇所對應的,除了監管上的平庸與失職,社會於“網癮”現象上的普遍性觀念迷失,亦不得不被重新審視。
於一個越來越縱深發展的網絡社會,我們通常意義上所稱之的“網癮人羣”,確實是一個不爭的存在,如何戒“網癮”也有着現實性的需求。這也正是滋生強制性戒網學校野蠻生成並大行其道的時代背景。如是“治療匱乏”的恐慌之下,加之一部分尚未被科學證實的“強制性治療”概念的流行,很難說,強制性戒網乃至暴力式改造,對於社會與家長是陌生或“沒想到的”。在這樣一種事實上的社會性默許與信任之下,所謂的“戒網癮”偏離醫學與教育的內核,直至演變爲暴力手段對意志與身體的雙重摧殘,冥冥中成爲一種必然。
多少罪惡假“戒網”而行之?暫且不論強制性戒網的科學性,這起悲劇中,尤值得注意的一個細節是,死於“加訓”的靈靈已有19歲,已屬具有行事能力的成年人,爲何依然被強制進行戒除網癮?而至於未成年人,強制性被送入這類似是而非的“培訓學校”,監護人的失職更屬毫無爭議。此一細節無疑再次說明,單從強制戒網的手段來看,其對法律邊界的突破,都應該引起必要的重視與警惕。
即便“網癮少年”的稱謂,打着戒除網癮旗號的學校已出現多年,但至今來說,在國際上,網癮並未被納入精神疾病的範疇之內,在國內,學術界的爭議也一直存在。可以說,所謂的“網癮”概念或是“網癮少年”的定義,在一開始就顯得面目可疑,欠缺必要的醫學倫理與教育理念支撐。於此而言,要終結網癮學校中的野蠻與悲劇,顯然還需要一場社會性的觀念糾偏與釐清。
該如何憑弔一名網癮少女之死?如果說觀念性的改造註定需要時日,糾偏的過程也過於漫長。但至少,終結那些面目可疑的強制性戒網學校,代之以更爲科學與文明的行爲引導與教育糾偏,終歸是可以即時開啓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