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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日(中國畫)柯桐枝
春灑雨林(中國畫)柯桐枝
“金井欄邊見羽儀,梧桐枝上宿寒枝”,這是唐代滕潛詠鳳凰的詩句。柯桐枝的名字似乎有鳳凰非梧桐不棲之隱喻,不知畫家的父親當年爲他取名時是否根據這個出處。而出生於福建莆田的花鳥畫家柯桐枝,他的作品誠如鳳凰之濃豔華彩,色墨瑰麗。
上世紀60年代,柯桐枝考入福建師範學院藝術系,師從嶺南派大家宋省予、陳子奮,開始研習嶺南花鳥畫。然而命途多變,畢業後,柯桐枝被分配至西安從事宣傳工作,畫畫則成了副業。“文革”時期,版畫走紅,花鳥畫被視爲封建糟粕,於是,柯桐枝又師從版畫家修軍研習版畫。對於柯桐枝來說,這一轉向倒是“歪打正着”,他有可能繼續畫畫,提高繪畫功力和修養。直到1987年,柯桐枝調入長沙市文聯,又重歸自己的愛好——中國畫創作,同時把自己在版畫創作中獲得的感悟融進中國畫。由於對色彩有着特別的偏愛,他大膽嘗試,逐漸闖出一條以色爲主、以墨爲輔的路子,形成了獨特的重彩畫風。
柯桐枝的畫之所以有如此斑斕絢麗的色彩,主要是他吸取了敦煌莫高窟的紫色、純青、石綠的用法,並從雲南西雙版納熱帶雨林的珍貴花卉中得到啓發。在他看來,敦煌莫高窟壁畫色彩奇異瑰麗,有一股歷史的厚重與古樸,給了他創作靈感,他說“我必須把這些色彩用到我的畫作當中去”。初到西雙版納寫生,他擡頭可以看到花,低頭可以踩到花,熱帶雨林裏花卉無盡豔麗的色彩,激發了他的靈感,他隨即創作了《雨林風采》《山花醉春》《月是故鄉明》《春灑雨林》等一組20餘幅寫意花鳥畫。柯桐枝把對敦煌莫高窟藝術和西雙版納自然花卉中兩種顏色的借鑑和吸取運用得恰到好處,色與塊的有機組合和交融,尤其是對深藍、紫藍和石綠幾種特殊顏色的把握有獨到之處,爲畫面增添了熱烈的氛圍。
柯桐枝既尊重傳統,又敢於在自己的創作中對傳統技法進行適當的改造。傳統文人畫以留白方式使方寸之地顯天地之寬闊,予人以想象的空間,同時還便於題詞和題款,進而表達畫作立意。然而,柯桐枝的畫作幾乎沒有留白,他認爲,應該充分利用畫面讓觀衆理解畫家的表現意圖,讓觀者自己去理解畫家在畫什麼,以構建起畫家和觀者之間的共同語言,從而達到感情共融。這固然是由於他受到西方繪畫表現方法的影響,更重要的是因爲他用重彩作畫,難以在構圖中沿用留白與落款、題詞。柯桐枝用充實鮮豔的色彩,把整個畫面畫滿、畫繁,以抒情懷。在柯桐枝的畫作中,沒有蕭瑟的寒冬,只有爛漫的春天、火熱的夏天和豐實的秋天。《滿園春色》《寒塘碧玉香》《醉山花》等代表作,他都採用了繁縟的佈局和構圖。在東西方繪畫藝術的比較和研究中,他讚賞中國傳統的寫意精神和技巧,也沉醉於西方油畫的用色。用他自己的話說,“作爲花鳥畫,除了筆墨功夫外,敢於用色,善於用色便是美之所在了。”他創作的《清香》《鳴春》《月伴芙蓉》《金灑人間》等作品,既有細緻的具象描寫,又有潑墨重彩的抽象變異,呈現給觀者大自然的斑斕色彩和生命動感。這些作品從背景到前景,從具體物象到設色,佈局滿密,洋溢着一種傳統技法與現代藝術構成相統一的華美效果。
“畫若布弈”是被柯桐枝反覆強調的藝術觀念——畫家面對畫紙,就應像棋手面對棋盤一樣,輸贏難料,又必須滿懷信心,審時度勢。他認爲在寫意花鳥畫創作中,無所謂畫面的合理性,但要有畫面的趣味性和藝術性,同時也要一氣貫注,筆有氣,就是活筆;無氣,就是死筆。畫家要畫出好畫,要出新,不能囿於古人已成的定法,而要勇於打破所謂“胸有成竹”的傳統意識。柯桐枝十分尊重自己的體驗,他說:“要畫心中之花,意中之鳥,求藝術精神之美,用自己明淨、寬闊的內心世界去感悟,去親近自然中的花鳥,以體現物我互融、互解、互愛、互揚的花鳥自然觀。只有這樣,纔不會受到視野侷限的約束和一花一鳥的影響,最終超越客觀的審美感受,物我感應達到高於自然的境界。”從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他在創作過程中即興發揮、寫心中印象和吐露感情的快感。
柯桐枝不侷限於畫梅蘭竹菊,他有意避開了尋常之花,取材奇花異草。他近年的一些大幅力作,比如《不盡春光》《火焰情懷》《和露臨風》,畫面都是極豔、極鮮,真可謂色彩斑斕、富麗莊重,又因版畫技法的融入,富有構成感和裝飾味。
近20年來,柯桐枝把色彩作爲創作中運用的主要元素,堅持專注於這方面的探索,努力從傳統中走出來,確立起繁花重彩的寫意花鳥畫風格,表現出一種蓬勃的生機和積極飽滿的精神狀態。這種大幅重彩的寫意花鳥畫,既有現代的視覺效果,也適應了裝飾當代寬廣建築空間的需要。從繪畫學理和藝術生態多樣性的角度看,這種與傳統花鳥畫不同的藝術追求,作爲一種新的探索,無疑是對當代花鳥畫表現語言的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