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真草千字文(局部)隋·智永
《千字文》與《三字經》《百家姓》《弟子規》是古代蒙學讀物的代表。其中,《千字文》成書最早。相傳,南朝至隋,有數種已失傳的《千字文》《千字詩》,現在流傳最爲廣泛的版本,是南朝梁周興嗣受梁武帝蕭衍的指派,將從書聖王羲之法書中搨選下來的1000個字字相異的字,用一夜的時間,編寫而成的內蘊豐富、文采斐然又朗朗上口的《千字文》,沾溉後世,其澤甚遠。
繼周興嗣《千字文》後,在歷史長河中,還相繼出現了《續千字文》《敘古千字文》《新千字文》等多種版本的《千字文》。從韻律看,《千字文》以四言韻語行文,250句首尾連貫,音諧韻美,構思精巧,對仗工整,氣勢雄偉。其內容囊括了天文、地理、歷史、倫理道德、農耕、祭祀、園藝、飲食起居等各個方面,將修齊治平的道理與歷史和文化知識相融合,深入淺出,易讀易記。《千字文》不僅當作各地蒙館塾師的兒童課本以作識字、教化之用,也爲社會生活廣泛借用,如考場試卷編號、商人賬冊編號、大部頭書籍編號之類,皆以它的字序爲序。在《太平廣記》中,也引用了不少用《千字文》作文、說話的資料。
因《千字文》最初由王羲之法書單字綴集而成,《千字文》自然而然與書法藝術結下了不解之緣,又因其蒙養的功用,普及甚廣,在中國書法史上佔據着獨特的地位。南樑以來的書家,大都喜好書寫《千字文》,如隋代的智永,唐代的張旭、懷素、高閒,宋代的宋徽宗趙佶、宋高宗趙構,元代的趙孟頫、鮮于樞,明代的文徵明、董其昌,清代的傅山、趙之謙等,爲我們留下了大量珍貴的《千字文》書跡。在古代衆多《千字文》書跡中,智永的《真草千字文》是不容忽視的一件書法傑作。
主要生活於陳、隋時期的智永禪師,是王羲之的七世孫,書有家法。他學習書法極爲勤奮,曾臨寫《千字文》800本,分贈浙東各寺,弘揚以其祖先王羲之爲宗的書法藝術,對後世影響深遠。他的《千字文》用楷書和草書兩種字體書寫而成,既便於識讀,又便於全面學習書法。該帖楷書部分方圓互參,骨力內蘊,結體茂密,體態嫺雅,多存晉人法度;草書部分用筆凝練,腴潤溫厚,結體嚴謹,應規入矩。宋朝書法家米芾在《海岳名言》中評說:“智永臨集千文,秀潤圓勁,八面具備。”明都穆《寓意編》讚道:“智永真草千文真跡,氣韻飛動,優入神品,爲天下法書第一”。智永的《千字文》代表了隋代書法的溫雅之風,延續了“二王”家法,又自成面目,成爲後世取法的典範。時隔1400餘年,智永800餘本《千字文》,真跡存世者目前僅有一件,收藏在日本,國內最佳的版本則只有北宋薛嗣昌的石刻本,現藏陝西西安碑林之中。
《千字文》獨特的書法藝術還深受東亞各國書法家的青睞,並伴隨着文化交流在世界各地傳播開來。問世千餘年來的流傳表明,《千字文》不僅是廣泛傳播、功德無量的童蒙讀物,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如此精粹又與書法息息相關的經典讀物,現代社會應當如何更好地發揮其功用呢?一是要把握好《千字文》的文化內涵。生活於當代社會的人們,對於中國古代歷史文化相對較爲陌生,如欲在短時間內,對以儒家爲主脈的中國傳統文化有一個概括性的瞭解,《千字文》是理想的精要讀本。二是把握好《千字文》書法的審美內涵。因爲《千字文》在歷史上長期被作爲學童識字和寫字的教材,所以歷代書家在書寫《千字文》時,往往帶有一定的示範性,着意經營,態度嚴謹,被視爲書家學習成果的集中展示。正因如此,歷代書家書寫的《千字文》,通常能代表他們的藝術水平。當代書壇存在一種怪現象,有人稱之爲“醜書”,就是把好好的字,故意寫得歪七扭八,並故弄玄虛地美其名曰“個性書法”,其實是沒有下真功夫卻又想成書法“名角”的沽名釣譽之作。與其如此,不如靜下心來,仔細揣摩名家《千字文》,不但有助於夯實書法基本功,更有助於重歸書藝正途。三是傳播《千字文》書法大衆化的理念。《千字文》既具國學之厚重,又有書法藝術之靈動,以其無窮的魅力打下了廣泛而深厚的大衆化基礎,作爲蒙學讀本,尤其適合在中小學校推廣,以文養正,以明義理;以藝養心,以強風骨,可以達到提高孩子的文學修養和書寫技能的雙重目的,爲中華傳統文化的發揚光大夯實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