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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①:在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俄氣)北溪天然氣出口管道第二段管線,一名工人正在工作。
圖②:2013年7月,南非某甘蔗田。南非是世界蔗糖生產和出口大國,甘蔗研究世界領先。
圖③:在巴西里約熱內盧的港口,一名碼頭工人正走過來自中國的集裝箱。本版照片均來自人民視覺
金磚國家成色未變,依舊保持着旺盛的發展活力。隨着金磚機制的進一步夯實,金磚國家不僅能爲自身發展提供機遇,也爲世界帶來強勁發展動力
格里高利耶夫(俄羅斯高等經濟學院世界經濟與國際政治系教授)
吉姆·奧尼爾(高盛公司前首席經濟學家、“金磚”概念提出者)
雷納託·弗洛雷斯(巴西瓦加斯基金會主席特別助理、國際信息所所長)
皮特·德拉伯(南非國際問題研究所高級研究員)
喬·佩德雷(英國亨利商學院非洲校區院長)
森古普塔(印度觀察家基金會經濟學家)
調整結構,更好發展。增速放緩不會阻止羣體性崛起
格里高利耶夫:後金融危機時代,新興市場國家經濟增速普遍下滑,給全球經濟復甦帶來一定影響。外部環境的複雜化和自身經濟結構的弊端,是經濟增速放緩的主要原因。2014年,俄羅斯經濟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地緣政治危機引發的西方經濟制裁打壓已放緩的經濟增速。與此同時,正在經歷轉型陣痛的俄羅斯,不得不爲結構調整放棄高增長率。這一點在其他金磚國家同樣存在。不過值得期待的是,金磚國家內部發展潛力仍然巨大,五國龐大的內部市場和豐富的外匯儲備使其具有避險能力。更重要的是,經濟增速放緩將倒逼金磚國家切實深化結構改革,加強相互間合作,以突破當前瓶頸。“金磚”變“板磚”的唱衰言論將被現實打敗。
吉姆·奧尼爾:儘管金磚國家經濟增速放緩,但2010年以來的增長率實際上比我的預期要高。金磚國家增速下滑,情況和原因各不相同,也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麼嚴重。中國經濟增速放緩主要是政策性的,因爲想要提高增長的質量。巴西和俄羅斯是由於大宗商品泡沫的破滅以及私營部門投資太少。印度是與政府的政策不當相關,但隨着新總理上任,前景看好。每個國家面臨的挑戰和問題不一樣,解決辦法也不能一概而論。關鍵是要認識到問題,然後努力來應對。總的說來,問題和挑戰不會阻止金磚國家繼續羣體性崛起。
雷納託·弗洛雷斯:金磚國家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流動性不強、動力不足。比如俄羅斯主要以能源輸出爲主,有自身的動力,但如果沒有新的市場支撐,經濟鏈條就會斷裂,導致一系列問題。中國的市場越來越大,需要將推動模式從外需拉動轉向內需拉動。對巴西來說,主要是基礎設施的問題。印度要想成爲更開放的國家,需要更大的經濟體制轉變。而且,印度是金磚國家中受美國財政政策影響最大的國家,貨幣容易出現問題。
皮特·德拉伯:金磚國家增速減緩與全球經濟不景氣的大環境有關,全球經濟增長乏力使市場對大宗商品等需求減少,金磚國家的出口因此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不過,任何一個金磚國家放緩了的經濟增速,放在全球範圍內看,仍然是一個比較可觀的數字。因此,金磚國家依舊具備很強的發展潛力和空間。而且,金磚國家中每一個成員國都有一個甚至多個在全球領域內很有競爭力的產業,比如巴西的農業,南非的自然資源出口和金融市場,俄羅斯的油氣出口,中國的製造業等。金磚國家要想長時間保持競爭力,必須進行並深化經濟結構調整。
優勢明顯,互補性強。進一步加強合作顯得尤爲必要
吉姆·奧尼爾:自從我提出“金磚”概念以來,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4國的經濟規模都已超出我的預期,金磚國家經濟總量已和美國相當。中國尤爲令人矚目。中國經濟超過德國、法國和意大利的總和,是日本的1.5倍,是其他金磚國家合在一起經濟總量的1.3倍。正是因爲中國,金磚的故事成爲世界最耀眼的經濟成長故事。
格里高利耶夫:過去10年中,金磚國家成爲全球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5國國內生產總值的總和佔到全球經濟總量的21%。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2015年金磚國家經濟增長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將達到62%,而西方七國的經濟增長貢獻率僅爲13%。事實證明,金磚國家已經創造世界經濟奇蹟,其形成合力後的效果更令人期待。
金磚國家有着各自的優勢,經濟互補性強,如俄羅斯豐富的能源儲備與中國調整能源消費結構的需求相適應,南非廣闊的市場空間爲其他成員國對外投資提供了有利平臺等。金融危機爆發以來,金磚國家專注於國內經濟結構調整,以求突破發展瓶頸。依託一國實力,很難快速實現這一目標,因此金磚國家間進一步加強合作尤顯必要,特別是在需要應對國際局勢急劇變化的當下。
雷納託·弗洛雷斯:金磚國家是世界上距離最遠、文化差異巨大的幾個國家組成的共同體,前所未有,是一個奇蹟。金磚機制很好地把大家團結在一起,在國際舞臺上擁有更多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實現多方共贏。未來,金磚國家在科技領域如中巴氣象衛星監測、能源領域如巴西深海石油開採、金融領域如金磚國家開發銀行等,都有合作的無限可能。
議題豐富,需求迫切。金磚國家應完善合作機制
吉姆·奧尼爾:金磚國家現在有必要對外展示,他們在一起能做些什麼,而不只是清談。過去5年,問題談了很多,但解決和落實的相對有限。在金磚國家開發銀行上五國應該取得一些進展。
格里高利耶夫:建立爲新興市場國家及發展中國家謀福利的金融機構有其必要性,這是打破由西方主導的國際金融體系的重要嘗試,它能幫助金磚國家在遭遇突發情況時減少外界對其經濟的衝擊。金磚國家開發銀行不僅是一個信貸機構,也將成爲促進發展的工具。它的成立將標誌着金磚國家間務實合作的深化,具有重要戰略意義。各國應儘快協調各方利益以達成一致。
皮特·德拉伯:金磚國家之間的合作成果有目共睹。這首先體現在大家在承認各國不同國情的同時,又在各國都需要發展的領域達成一致,這些合作以金磚國家開發銀行、貨幣互換協議、金磚國家工商理事會、智庫理事會等機制形式體現。
格里高利耶夫:目前金磚國家均面臨地緣政治、經濟危機帶來的挑戰。烏克蘭危機引發的一系列後續反應對俄經濟造成衝擊。儘管目前金磚國家要建立起能與佈雷頓森林體系相當的金融系統十分困難,但要擺脫西方金融體系的束縛,就必須繼續在這一方向上努力,建立金磚國家開發銀行和應急儲備安排是優先任務。與此同時,金磚國家還需進一步加強投資合作,共同支持中小企業發展,推動綠色、可持續經濟,擴大與其他國家和國際組織的合作。
在人口紅利消失後,中國企業需要走出國門,俄羅斯和南非也都需要外資參與本國發展項目,這對於投融資雙方都是有利的。其次,發展中小企業有助於金磚國家提高產品附加值,增強競爭力,鼓勵創新。加強金磚國家中小企業間的經驗和技術交流,能爲其創造良好的環境,減少行政壁壘。經歷了高速增長的金磚國家如今面臨可持續發展和嚴峻的環境問題。各國有必要擴大環境保護合作,定期交流,研究可持續發展路徑,從而實現長期增長。金磚國家領導人德班會晤,爲金磚國家擴大在非洲的合作開闢了新契機。非洲大陸有着巨大的發展潛力,已逐漸成爲世界經濟的新增長點。對非投資,增加合作項目,對金磚國家爭取發展機遇具有戰略價值。
皮特·德拉伯:未來金磚國家之間合作的首要任務,應該是在地緣政治背景下更好地發出發展中國家以及新興市場國家的聲音,維護自身的正當利益。目前金磚國家內部合作,至少從南非來看,主要還是總統府、外交部主導,未來若想推動更多實質性的經濟合作,還需要在合作機制中多發揮金磚國家各自央行、財政部、商務部等部門的主導作用。
喬·佩德雷:金磚國家共同發展的挑戰在於,每一個國家都是一個獨立的主權國家,其發展都會以其國家和民衆的利益爲基礎。而各國在人口數量、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金融市場等各方面呈現出不同特徵,因此,金磚國家未來如想謀求更好的發展與合作,首先要在對所有成員國都有利的關鍵性領域達成一致,並積極制定發展戰略。
積極推進成立金磚國家開發銀行將是很好的舉措,這不僅會對諸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等西方金融機構形成有力挑戰和補充,更好地代表發展中國家聲音,還會在集中處理金磚國家及其關鍵合作伙伴的一系列問題上成爲有利的工具,比如突破基礎設施建設的瓶頸等。
分享經驗,形成合力。帶領發展中國家實現可持續發展
吉姆·奧尼爾:中國顯然是“金磚”故事的關鍵部分。中國在關鍵議題上發揮着強有力的主導作用,包括在金磚國家開發銀行的建設上。
格里高利耶夫:金磚國家正處在從工業向後工業階段發展的過程中,均面臨社會和區域發展不平衡以及中等收入陷阱等挑戰。對於金磚國家來說,一個共同目標就是快速過渡到經濟穩定增長和社會經濟高度發達的水平。金磚機制的存在便是集合幾國的力量加速實現共同目標。中國既具有極大的市場潛力,也具有豐富的投資經驗。藉助中國的實力和經驗,金磚國家應當強化貿易合作,更加開放各自的國內市場,進一步擴大相互間投資。此外,金磚國家需要加強在本幣互換方面的合作,特別是提升人民幣作爲主要流通貨幣的地位。據有關機構預測,人民幣有望在未來10—15年間成爲世界主要儲備貨幣,而要實現這一點,應當積極擴大人民幣的海外市場。金磚國家其他成員國恰恰是中國建立大型人民幣海外市場的重要基地。
森古普塔:金磚國家加強合作機制,未來將會在世界經濟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金磚國家開發銀行正常運轉後,金磚國家在第三世界的地位也將有所改變。金磚機制最大的貢獻在於,挑戰了西方的霸權以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等對國際金融體系的控制。擁有富足的人力和物力資源的金磚國家,在本世紀走到了一起,這本身也是一項偉大的成就。金磚國家應當更好地組織化,減少分歧。應當在事關人類發展、削減貧困、國際金融體系改革和可持續發展等領域深化合作。如果金磚國家能成爲以美國爲基礎的金融體系之外的重要選擇,那麼世界經濟領域的發展模式將出現轉移,金磚國家將帶領發展中國家實現可持續發展。
(本報記者林雪丹、吳成良、王海林、倪濤、呂鵬飛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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