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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營鄉、張君墓鄉、南漳鄉、壩頭鄉……1987年8月從河南省司法學校畢業後,他就在這些地圖上幾乎找不到的鄉村工作。27年間,他辦理的2600起案件,無一發還和改判,無一錯案,無一起上訪。
他就是河南省蘭考縣人民法院壩頭法庭副庭長閆勝義。
名利場上,他是個“傻子”
閆勝義是蘭考縣法院歷史上第一批司法專業科班出身的法官,同學們大多都在大城市的法院任職,他卻選擇回到家鄉的鄉鎮法庭工作。20多年來,他有3次回城的機會,卻一次次主動放棄。
1994年,縣法院充實研究室,在考慮副主任人選時,院黨組首先想到了他,他卻以“更願意搞具體業務,面對面爲羣衆辦實事”爲由拒絕了。
1998年,縣法院人事集中調整,院黨組再次徵求他的意見。結果他卻放棄了張君墓法庭副庭長的職位,選擇去更偏遠的南漳法庭做一名普通審判員。
2013年,他被推薦去縣法院剛組建的合議庭,卻仍舊選擇放棄。
每年評優評先,上報先進,他總是推辭:“比比咱焦書記我還差得遠呢,羣衆認可就是給我最好的榮譽,把先進稱號給年輕人作一個鼓勵吧!”
參加工作將近30年,存款只有2萬,房子也是借親戚的錢買的。有人覺得他傻,說工作快30年連個科級都沒混上,還在自己家門口轉悠,連套房子都買不起。
“都說他‘缺心眼兒’,我很理解他的選擇。”蘭考縣法院院長馬中東說,“和老閆認識30多年,我覺得他是個快樂的人,做着自己喜歡的工作,內心非常充實。”
“我想要的就是像焦書記一樣待在離羣衆最近的地方,給羣衆辦事兒,我心裏頭才踏實。”閆勝義這樣闡釋自己的快樂,“我就是個農民,對農村生活熟悉,在法庭工作,整天和老百姓在一起,聽聽他們的土話,親切,辦案件也能順順當當!”
問題面前,他點子最多
閆勝義喜歡到村裏巡迴辦案,早已習慣了走村串戶。他在法庭門口掛塊小黑板,上面留着他的電話和去向。無論是在村裏現場調查、調解、開庭,還是回訪當事人、看望羣衆、找村幹部交談了解情況,有需要的羣衆總能隨時聯繫到他。
他曾化解過一樁疑案:兩戶責任田南北相鄰,1979年共同栽下一棵桐樹苗爲界。十幾年後,南鄰說自己的地少了,不讓北鄰種麥,北鄰無奈,訴至法庭。閆勝義來到現場,圍着樹轉了幾圈,與兩家商議將樹鋸開放倒,他指着年輪內最內圈的小空洞說:“這就當年栽樹的位置,兩家以此處爲界分地必然不多不少,樹木生長原本就是向陽一面快過背光一面,再加上這棵樹北側早年被羊啃過受過傷,南面的年輪越來越寬,北面就基本不長。”事後,兩家平分了賣樹的錢,重新劃分了田地,和睦相處。這個案子也成了村裏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閆勝義把調解工作貫穿於案件的立案、開庭、宣判三個階段。在每一階段抓住當事人“愛面子”“面對不利證據降低訴訟期望值”等心理進行調解,實在不成再判決——他把這種方法稱爲“三調一判”。
閆勝義發現,農村人看重人情和麪子。在調解贍養糾紛時,他會看似不經意地告訴被告“調解不成的話,要到村裏開庭”。俗話講“家醜不外揚”,但凡要點面子的,都不希望在村裏開庭,讓村鄰議論兒女不孝——他把這叫“心理暗示法”。
對於財產糾紛,閆勝義說法官要給出一個支點。比如婚約財產糾紛中彩禮的退還問題,他發現60%是個支點,根據具體案情適當調低或調高這個比例,雙方一般都能接受——他把這稱爲“滾動式調解”。
對於家庭婚姻糾紛,閆勝義說法官要給出一個參照系。比如離婚案件,他讓調解成功的當事人配合調解新的離婚案件,更容易抓住人們的比較心理,產生較好的效果——他稱之爲“對比辦案法”。
27年,2600多起案件,零發回改判率,零錯案率,零上訪率。對每一件案子他都像對待一件藝術品,耐心打磨,傾注全部的智慧與心血。“不使出滿身本事來,這心裏頭還真過不去哩。”
百姓眼裏,他值得信賴
閆勝義自小生活在農村,對農民的艱辛有着切身體會。
2013年,谷營鄉四明村楊洪因交通事故右腿截肢,出院後將車主湖北一家石油公司告上法庭。法庭依法判決後當事人均已服判。“看着楊洪拄着柺杖離開法庭時的身影,我總覺得自己應該再做些什麼。”閆勝義說。事後,閆勝義先後30多次跟對方公司溝通,最終對方決定額外給楊洪1萬元生活捐助。
閆勝義說,在基層法庭工作,每天接觸的都是老百姓,處理的都是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的瑣事,大部分是贍養、離婚、彩禮、宅基地等糾紛。這些看似簡單的小事,都發生在家人、朋友、鄰里之間,雙方都擡頭不見低頭見,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就結怨一輩子。他說:“單純追求一判了之,很可能就是不負責任。”27年間,他辦理的案件調撤率超過85%,真正使用法律判決的不到15%。
“老百姓信任你才和你說心裏話,才找你解決問題找你幫忙。他們都是好人,通情達理,也很容易滿足。”閆勝義說,“如果不能設身處地地爲老百姓着想,不能給他們公平,他們還能上哪兒去說理呢。”(本報記者劉先琴本報通訊員李易衡)
(來源: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