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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天窗說亮話,中國的前途不在臺灣(什麼叫做『臺灣經驗』?可笑!),中國的前途不在港澳,不在海外華人,不在舔洋人後跟的小丑,中國的前途在中國大陸,在那13億心含『鴉片戰爭』之恥,心含『八年抗戰』之恨的中國人身上!
他們衣衫襤褸地制造出原子彈、氫彈、中子彈,他們蹲茅坑卻射出長征火箭和載人飛船,他們以捏泥巴的雙手舉破世界紀錄,他們磨破屁股奪回整打的奧運金牌,他們重建唐山而成聯合國頒獎之世界模范市……同胞們,他們為的是什麼?沒有別的:他們愛此『中華』,他們不能讓『中華』再隕落!
為什麼美國人那麼愛美國,為什麼日本人那麼愛日本,為什麼有些走向『世界公民』(可笑的癡夢!)的中國人就不愛中國?愛中國,不再只是口號,不再只是情緒,而是要像大陸50年,苦心孤詣胼手胝足,不僅流汗甚至流血地乾,乾,乾!把大慶油田打出來,把北大荒墾出來,把葛洲壩攔江築起來……難以屈指的各種建設,無數的建設,把中國建設起來,這纔是愛中國!
而中國已經被熱愛了50年;她將繼續被熱愛,被那群建國者,真正的建國者,所熱愛(我手邊這部大陸編《新英漢辭典》,這部大陸版《辭源》,編得如此周全,印制如此精致,細小的鉛字用放大鏡看都劃劃清晰,而且從來沒有看到一個錯字:我為他們的心血表現而發抖!而我們臺灣,50年來,哪部英漢辭典不是翻譯剪貼日作!慚愧哪,臺灣經驗!)。
他們一輩子吃了兩輩子的苦
大陸上的人說,他們一輩子吃了兩輩子的苦。痛心的話,悲痛的話,卻也是令人肅然起敬的話。試問:不是一輩子吃兩輩子的苦,一輩子怎得兩輩子甚至三輩子四輩子的成就?50年前中國落後西方百年,50年後還落後10年20年(基礎科學若乾部門已與西方比肩,甚至超前)。
這不是一輩子吃兩輩子苦成就的麼?50年前中國參加奧運亦總是扛著零蛋回,50年後中國的奧運成績已揚名世界。誰敢再說中國人是『東亞病夫』?這就是『吃兩輩子苦』的成就!
我的老同學傅孝先留在大陸的姐姐,搞化學研究的高級科學家,52歲就死了,是活活地給研究工作累死的!累死,多值得的死!她不累死,千千萬萬的她與他不累死,中國科學怎麼迎頭趕上西方!怎麼出人頭地!『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建設文明文化也是要死人的??尤其是要『超英趕美』搞建設;而不『超英趕美』,永遠跟在英美之後吃英美屁,中華怎麼振興,怎麼出頭?
所以,50年來,中國大陸是『煉獄』。什麼是『煉獄』?就是經過火的洗禮,能夠昇入天堂。中國過去50年的苦難,是『煉獄』的苦難,是有提昇功能的苦難,是有建設性的苦難,是追求成就的苦難。
就像你要考上臺大而一年不看電影的苦難,程度不同,性質則一。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苦出頭來的中國人,如今在人類中已經嶄露頭角了。所以50年的苦難不是負面的、消極的、毀滅性的;它是中國的大蛻變,政治蛻變、社會蛻變、到精神蛻變(現在的中國人不再是『差不多先生』,而是競泳則爭半掌之長,射衛星不出毛病的『精准先生』)。
而我們在臺灣,僥幸而不僥幸地躲過了這場『煉獄』的煎熬,50年隔岸觀火躲過了這場火之洗禮。就個人的福利言,我們是幸運者;就重建民族國家的責任言,我們是十足的逃兵!我們就像肢體殘障者站在路邊,看著一隊隊的男女好漢走上戰場,看著他們、她們的屍體被抬回來,或者看著他們、她們流血呻吟地爬回來,裹好創傷又衝上去。
我們呢,隔岸觀火;而他們呢?他們拼搏,他們打仗,他們打的是我們的仗,打的是150年來的民族復興之仗,打的是為全體中國人爭一口氣的仗!而我們呢?我們還在訕笑他們的廁所沒有門,訕笑他們的所得低,甚至視他們為仇敵!我們究竟是什麼?一群沒有良心的市儈?一群沒有人性的畜牲?
背景資料
作者:顏元叔(1933—2012),文藝評論家、散文家、英語教育家,曾任臺灣大學外文系教授。1933年生於南京,1956年畢業於臺灣大學外文系,1958年赴美國留學,曾在威斯康辛大學研究英美文學,獲博士學位;1963年回臺灣後在母校執教,任外文系教授、系主任;是美國水牛城紐約州立大學客座教授、美國猶他大學交換教授;創辦《中外文學》、《淡江評論》等,並任《中外文學》社長兼總編輯;擅用幽默嘲諷的筆法,描述市井百態,剖析社會現實問題。
本文原載臺灣《海峽評論》1991年第2期,後被收入何新編著的《為中國聲辯》一書,如今該文在微信平臺上再度熱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