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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要水樹要根 文藝要爲人民
——訪天津市音樂家協會主席、著名歌唱家關牧村
天津北方網訊:關牧村是人們熟悉的著名歌唱家,這位海河女兒的歌聲曾打動和影響了千百萬人。40多年來,她不僅在民族歌曲藝術化、藝術歌曲民族化的音樂道路上耕耘不輟,更是始終牢記文藝爲人民。從農村到邊疆,從工地到社區,從孤兒院到養老院……她始終堅持到基層演出,她那動聽的歌聲給人們的心靈帶去慰藉,甚至改變了他們的人生。這份血濃於水的深情,讓她深深地懂得,一個歌唱家只有融入人民,才能得到人民的信任和愛戴;藝術爲人民,藝術家要有責任感,要講良心。日前,剛剛當選爲天津市音樂家協會主席的關牧村接受了本報記者的專訪,她誠懇地向我們講述了發生在她和觀衆間的一個個動人的小故事以及她心目中的“人民的音樂”。
一個歌唱家融入人民,才能得到人民的信任和愛戴
記者:您如何理解藝術家與人民之間的關係?
關牧村:在我的藝術實踐中,我悟出一句話,這是發自內心的:歌唱家的喉嚨長在自己身上,藝術生命卻存活於觀衆之中,有了觀衆魚得水,失去觀衆樹斷根。觀衆和文藝工作者,是長在一個頭上的嘴巴和耳朵。光有嘴巴沒有耳朵,嘴巴說什麼都是白說;光有耳朵沒有嘴巴,耳朵什麼也聽不到。有了嘴巴,又有了耳朵,才能成爲一個整體。其實耳朵的功能不僅能聽,還能把聲音傳送到大腦,去思想並引起愉悅的感覺,甚至會有更大的效果。
我是一名文藝工作者,我在基層演出了40多年,在這期間,有很多很多讓我感動的事情。記得有一年在塔克拉瑪干油田爲工人演出,演出完已是中午了,太陽很毒,工人們滿臉都是汗水,但他們都笑着,渴望地看着我,說希望與我合個影,要我一個簽名,我答應了他們。兩個多小時中,工人們怕我在陽光下暴曬,拿來了採油帽給我戴上,我現在仍記得他們心疼和感激的眼神兒,那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還有一次在常州演出,一位老大姐一定要見見我,後來我問她爲什麼等了幾個小時非要見我呢?她說她是個眼科醫生,多年前與丈夫一道支邊到青海,當地的環境十分艱苦,是我的一盒卡帶,伴隨着她走過了那段歲月,我的歌聲,給她帶來了太多的心靈撫慰。她的話感動得我直流淚,我懂得了,一個歌唱家融入人民,才能得到人民的信任和愛戴。
有一次在上海,一位70多歲的老人,給她去世的老伴兒買了張票來看我演出,工作人員問她怎麼一個人拿了兩張票?她說當年老伴兒特別喜歡聽我的歌,今天領着老伴兒再來聽一次!這種深深的情意,時時在激勵着我,我不能對不起他們。
我唱過一首歌叫《吐魯番的葡萄熟了》。有一天一個姑娘給我來信說,跟歌中唱的一樣,她就叫阿娜爾罕,她的戀人也叫克里木,而克里木因爲到邊疆去了,阿娜爾罕便跟他分了手。後來她聽了這首歌,一直在哭,覺得十分慚愧。她馬上給克里木寫信,和好如初了,他們是結婚後給我寫這封信的。這也讓我深信,藝術的力量是強大的,好的藝術,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不論市場化的、非市場化的,還是半市場化的藝術,都應以人民的實際需要爲存在依據
記者:在藝術上,您和施光南老師走的是一條將民族歌曲藝術化,將藝術歌曲民族化的道路,且取得了很大成績。不光是音樂方面,很多民族藝術也面臨着如何繼續發展,能夠爲當代大衆接受並欣賞、喜愛的難題,您在這一點上的感悟是什麼?
關牧村:民族藝術應循着兩個方向走,一是要傳承傳統文化有生命力的東西,使傳統文化得以延續並鮮活起來;二是要根據當下人們的需求,進行探索和創新,以多彩的、富有時代精神的作品,來滿足人們不斷豐富和多元的審美及精神需要。我和施光南老師有意而爲的民族歌曲藝術化,藝術歌曲民族化的藝術實踐,就是在這兩個方向上進行了探索。傳統文化的精華一定要繼承,但又要跟上時代。我們想通過民族歌曲藝術化的實踐,使民族歌曲得到昇華,更有味道,更美,更雅;同時也要不拘一格,甚至引入一些“洋”的東西。實踐證明,這條路能夠走得通,我所演唱的施光南的作品,能夠深受廣大觀衆喜愛就是最好的證明。
記者:不可否認,當前的社會節奏非常快,有人認爲,文藝作品已越來越趨於商品化、機械化。老一輩的文藝工作者往往爲了一首歌曲而跋山涉水,到各地去採風,當前的市場更新速度和生存壓力,卻很難再這樣進行創作。作爲中國音樂近幾十年來的親歷者,您如何看待市場對文藝創作帶來的衝擊?
關牧村: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兩種傾向都要注意。一種傾向主張藝術應該完全市場化,由市場決定藝術方向以及政策和各種要素的配置;第二種傾向主張藝術是特殊文化產品,不應該市場化。我個人認爲,對藝術要進行分類。一類是不應該市場化的,比如文化遺產的保護,珍貴劇種的扶持,弘揚主旋律的各種藝術形態等。另一類是應當市場化的,比如發展一些不同規模不同風格的商業演出團體,一些多樣化的文化產品,也應按市場規律去運作。第三類是半市場化的,也即政府扶持一些,市場保障一些,比如傳統的有影響的大型劇團,一下子將其推向市場,經營起來會有困難,要扶持一段路程,邊走邊探索適應市場的路子。不論市場化的,非市場化的,還是半市場化的藝術,都應以人民的實際需要爲存在依據,人民不喜歡的東西,是沒有存在理由的。
藝術家要有責任感,更要講良心,不能有銅臭氣
記者:有不少文藝界著名人士都涉足了廣告、代言之類的商品宣傳活動,甚至一些本應該很純粹的文藝作品中,也加入了商業元素,您對這一現象怎麼看?或許也有一些商業活動找到您,您是怎麼做的?
關牧村:名人涉足廣告,或代言某種商品宣傳,這是市場經濟中很普遍的現象。廣告的目的,主要是營造品牌效應,取得更廣大的市場份額。真正好的產品,有名人助推,沒有什麼壞處。關鍵是,某些有問題的產品,高價找名人代言,使百姓上當,就是個大事情了。我沒有爲產品代言,是因爲我對商品質量把握不準,也有人出錢找過我,都被我謝絕了。還有一個原因,是我的歌迷們不希望我做商業性廣告。他們說:關老師缺錢了我們會幫助您,千萬別爲不託底兒的商品做廣告。當然,有適合的公益廣告,也不是不可以做。總之在接廣告這個問題上,藝術家要有責任感,更要講良心,不能有銅臭氣。
記者:多年來,您一直在堅持做慈善,包括長期資助貧困學生,爲養老院、臨終關懷醫院的老人唱歌慰問,但您在這方面非常低調,很少提及。“慈善”在您心目中是個怎樣的概念?
關牧村:近些年來,我謝絕了很多社會職務,但“慈善大使”和“紅十字會愛心使者”,我還是接受了。因爲我熱愛慈善事業。有人問我,你演出和社會工作那麼忙,爲什麼要熱心慈善事業呢?這首先與我的經歷有關。在我曾經歷過的困苦日子裏,身邊有不少好心人關心幫助我,使我懂得了,一個人在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有一雙雙手能夠伸過來,是多麼令人鼓舞的事情,這就像燃燒起希望的火焰。現在我有了一定的能力,去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也是想燃起他們生命中的希望之火,使他們更好地生存、成長,服務社會。我二十年前資助過的二十幾個輟學小學生,都有了出息,有的成了醫生,我看到他們長大成才,內心的歡喜,是用什麼都換不來的。當下,社會上仍然有一部分人需要幫助,作爲公衆人物,應該負起這個責任。我們常說要建立和諧社會,其實有兩點非常重要,第一是社會要公平,第二是人們要有愛心。有了這兩點,社會不可能不和諧。
我一直堅信,人民音樂爲人民
記者:前不久,您再次當選天津市音協主席,您對天津文藝事業的發展前景有何展望?
關牧村:我連任這一屆的天津市音樂家協會主席,壓力是很大的。但我一直堅信,人民音樂爲人民。音樂的本質是美,我們的音樂要給人以鼓舞,給人以力量,給人以陶冶,給人以歡樂,給人以美的享受。我希望本市廣大音樂家和音樂工作者,能夠爲本市的音樂事業團結、務實、奮進,使其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天津的音樂教育和表演蜚聲海內外,音樂大家《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作曲者曹火星,《歌唱祖國》的作者王莘等,其藝術實踐都是在天津完成的。天津音樂事業有很好的過去,也一定會有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