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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台州醫院路橋院區的重症監護室,四五個病人中,體形龐大的王女士十分容易辨認。
前天,經過剖宮手術,這位勇敢的媽媽順利產下一名6斤半重女嬰。
如果說41歲的高齡還算不上什麼,那麼,王女士巨大的體重,恐怕會成爲台州醫療史上的一個傳奇了。
“她最少也有300斤重。”王女士的主治醫生羅立敏說。要知道,醫院的體重秤最多隻能稱重240斤。“她要是站上去,肯定會爆表,秤可能都會搞壞。”一名護士略帶誇張地對錢江晚報記者說。
中年得女,躺在病牀上的王女士臉上露着微笑。醫生說,她目前身體狀況穩定,精神狀態也不錯。至於孩子,因爲早產一個多月,加上是糖尿病兒,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幾天。
醫院來了個超級產婦
因爲身體太胖
懷孕6個月竟然毫不知情
王女士是溫嶺澤國鎮人,身高1米60。不算高的個子,要撐起幾百斤的體重,讓外人看着都覺得吃力。
不過,在家中,王女士卻是當仁不讓的“當家人”。巨大的體重,似乎並未對她的生活造成影響。王女士每天都快樂地操持家務,把一家人照顧得十分妥帖。
17年前,她生下大女兒時,體重200斤。後來,可能是心寬體胖,她的體重一路上漲。“最後一次稱重,還是10多年前,我也想知道自己的體重有多重。”王女士對醫生說。
3個月前,王女士意外查出懷上了身孕,已經6個月了。
因爲身體胖,王女士的生理期有些紊亂,有時候甚至好幾個月都不來正常的例假。這一回也是這樣,因此她並未當回事。“她甚至以爲,因爲太胖,自己已經不會再懷孕了。”一名醫生對錢江晚報記者說。
可不管怎麼說,懷孕了自己總能感覺到異樣吧?
“一點也沒有,人家懷孕了成天喊累,我倒是沒覺得,因爲我本來就很重,都已經習慣了,所以並沒有明顯覺得異樣。有段時間覺得肚子大了一點,但我和家裏人都以爲,是自己又胖了。”
這一次,王女士的月經停得有些“乾脆”,“整整半年沒來了,所以我打算去醫院確認下,是不是真的停經了。”可到了醫院一檢查,說是懷孕,一家人都懵在了當場。
孩子要還是不要?全家人商量了很久,但卻無法統一意見。一拖再拖,肚子裏的孩子在一天天長大,最後只能生下來了。
剖宮手術做得戰戰兢兢
面對這樣一個產婦,大家猶豫不決
產科唯一的男醫生壯膽說:我來
以下,是台州醫院路橋院區產科唯一的男醫生羅立敏的自述,他是王女士的主刀醫生:
王女士是11月24日來我們醫院的。聽說,她在家裏被狗追趕意外跌倒,右腳骨折,是來我們這裏治腳的。因爲體重的緣故,家人帶她去當地醫院,都不敢收。
我們給她做了全身檢查。懷孕近9個月,預產期是明年1月2日,而且還患有糖尿病、中度貧血、低蛋白血癥,而且心臟功能也不是很好。相比起腳上的傷,提前終止妊娠顯得更爲重要。照她的狀況,如果等到胎兒足月,可能連命都保不住,只能提前剖宮產。
可是,她體重這麼大,又是高齡,又有各種病,當時很多醫生都很猶豫,不太敢接手,怕出危險。
我是覺得既然病人信任我們醫院,上門求醫,那我們就該全力提供幫助,所以我決定接下她,做她的主刀醫生。
差不多用了一天時間,我們經過討論,設計了多套方案,以應對手術時隨時會出現的各種情況。說實話,即使這樣,我心裏也不是很有底,生怕出什麼意外。
平常情況下,一臺剖宮手術只需3個人。爲了給王女士做手術,我們科室派了8名醫生、護士給我做助手,像如臨大敵一樣。
說實話,按照規範,我們應該測出她的體重再做手術的,可醫院沒有能夠用得上的秤。她300多斤的體重,我也是毛估估的——前段時間,我給一個254斤的產婦做過手術,和王女士比起來,足足小了一圈。我本來想讓王女士兩隻腳各站一臺秤,稱出體重,可因爲右腳骨折,只好作罷。
她真的好胖,我們醫院都沒有她能穿的病號服,所以她只能穿着自己的衣服進手術室。擡她上手術檯,我和另外三名男醫生一人扯着牀單的一角,鉚足了勁才把她擡上去。
手術我做得多,是非常熟練的。第一刀切下去,在平時,一般就能看到產婦的內臟了。稍微胖些的,頂多再補一刀,把脂肪層劃開。可是,我光切開王女士的肚子,就用了十多刀,而且,要保持刀口整齊,這對我無疑是巨大的挑戰。
最後的縫合也是一項浩大工程啊。一般產婦的傷口,我們縫合一次就可以了,連皮帶皮下脂肪一起搞定,可王女士的脂肪層實在太厚,我要一層層地縫合,一共縫了三四層,最後才把皮膚縫上。
一般來說,剖宮手術我們在半小時到四十分鐘就能做完,可給王女士做這個手術,我們足足用了2個小時。當時手術完畢時,大家都累癱了,我因爲左手一直推着厚重的脂肪層,下來後發現整個左肩都僵硬不好使了,現在我還帶着肩部保護套在恢復呢。
麻醉醫生章明勇:
給她完成麻醉,我手抖了半天
在做手術之前,產科的同事已經給我打過預防針:這是一個很胖的媽媽。可到了手術室,我還是嚇了一跳,這輩子,還從未親眼見過這麼胖的人呢。
之前就做過功課,這名產婦心肺功能很差,因此不能做全身麻醉。而做椎管麻醉的話,那根用來穿刺的針只有8釐米,我怕全扎進去,也夠不着。
手術馬上就要進行,我當時在手術檯前,還真的有些難住了。
做椎管手術,全靠用手摸病人脊椎來判斷,從哪兩塊椎骨之間插針注射。但是,這名產婦肉太厚,先不管針夠不夠長,找準下針的點,也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後來,我讓兩名醫生把她背上的肉往兩邊擠拽,好一會兒,脂肪才薄了一些。我用手探了探,終於能摸到她的尾椎骨了,後來,又摸到了髂骨。知道了這兩塊骨頭的位置,就能依靠經驗來判斷往哪裏下針了。
這麼難的手術,在我從醫20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要是出現失誤,後果太嚴重了。我鎮定了一下,把針管插進去,不長不短剛剛好。
給她做完麻醉,我手抖了半天。對我來說,這真是一場嚴峻的考驗啊!
產科醫生何亞君:
兩個小時手術,我一直在扯肉
在這臺手術中,我的任務是輔助主刀醫生。在以往,我只需要遞遞手術器械、跑跑腿什麼的。但這一次,我主要做的,竟然是扯!肉!
主刀醫生羅醫生把產婦的小腹橫着劃開,我看到,產婦的脂肪層有10多釐米厚。儘管切開了,兩邊的肉又耷拉了下來,連裏面的子宮都看不到。
於是,我必須得用力將刀口一邊的肉往外扯着,另一邊由羅醫生自己用手推着,這樣才能順利將孩子從母親的子宮拉出來。雖然這不是什麼技術活,但卻非常重要。更要命的是,在手術過程中,我得保持同一個姿勢,一動也不動,否則就會影響到手術的進行,甚至出危險。
兩個小時的手術做完,我感覺兩隻手冷冰麻木,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過謝天謝地,母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