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天津北方網訊:61歲的王益發不懂得什麼是生命的意義和價值,患有唐氏綜合症的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對於一個一級智力殘疾的人來說,活着就是生命的存在,而王益發的生命活出了尊嚴,給予他生命尊嚴的人就是他的嫂子——趙希俊。65歲的趙希俊用善良與慈愛,溫暖、呵護智障小叔長達46年。
盡心盡力
1968年,正值青春好年華的趙希俊嫁給了大黃堡鎮大楊莊村村民王益民。在王益民家,除了父母外,還有兩個弟弟,一個15歲,一個6歲。二弟王益發患先天性智障,不僅不能爲家裏分擔,還需要人來照顧。在那衣食不足的年代裏,這個家庭的負擔可想而知。但趙希俊沒有猶豫,她看中的是王益民的淳樸厚道,老實善良,她願意與他承擔一切。
趙希俊進門兒那年,王益發才15歲,生活不能自理,腿腳行動有些不便,不知飢飽,不懂冷暖,不會表達與交流,甚至連家人都不認識。公婆忙於生計,照顧起這個兒子來可謂力不從心。趙希俊沒做考慮,自然而然地承擔起照顧小叔的任務。婚後,她添置的第一件物品是一把理髮推子。小叔出門理髮不方便,趙希俊就在家中爲他理髮,年齡見長後,又爲他刮鬍須。生活在農村,王益發的整潔乾淨一點兒不遜於正常人。而趙希俊剛進門兒時,王益發的身上、衣服上長了蝨子,趙希俊用盡辦法爲小叔除蝨子,洗燙衣褲,並形成每天爲小叔洗澡的習慣。夏季,趙希俊每天至少爲小叔洗澡兩遍。即便寒冷的冬天,也要每天都燒好熱水爲他擦洗一遍。蓬頭垢面的智障人很常見,而幾十年來,王益發一直都是乾乾淨淨、利利索索。
雖然王益發是一級智力殘疾,但趙希俊不想讓小叔一無是處。白天干農活時,她把小叔帶在身邊,在田地裏,一遍又一遍地教他拔草、鋤地。在家中,趙希俊手把手教他掃地、打水、倒垃圾。雖然教會他比自己幹還要難,還要累,可趙希俊就想讓小叔向人們證明“我能幹,我會幹”。趙希俊做到了,王益發做到了,擁有了簡單勞動能力的王益發不再是廢人,此後的許多年裏,他把院子掃得乾乾淨淨,水缸裏的水挑得滿滿當當,地裏的農活兒多少也能幫上一把,王益發活得有價值。婆婆的心裏感動又感激,逢人便誇自家娶了個好媳婦。
24年前,在解放軍某部當飛行員的三弟在一次事故中喪生,年僅28歲。這個英武瀟灑的弟弟一直是全家人的驕傲,公婆身心遭受嚴重打擊。一時間,愁雲慘霧籠罩着整個家庭。趙希俊、王益民夫婦成了家中的頂樑柱,趙希俊身上的擔子更重了,除了照顧小叔外,還要照顧公婆及一家人的三餐、洗衣、做飯、收拾院落等諸多家務,抓時間還要跟丈夫忙活十幾畝田地。趙希俊裏裏外外閒不住,如同鐘錶的秒針停不住腳,家裏的每個人都照顧得妥妥當當,每件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她不是不苦,不是不累,只是她不能停、不能歇。她從不抱怨,她的臉上總是掛着微笑。她知道,守住這個家,除了付出更多的勞動,更要守住一股精神氣兒。
不離不棄
王益發的精神不穩定,沒有人知道下一秒他會做出什麼。一個夏天的雨夜,趙希俊起夜時,發現院門敞開着,趕忙到小叔的房間,一看小叔果然不見了。趙希俊的頭一下子就大了,要知道村子周圍遍佈水塘,萬一小叔有個閃失怎麼辦。趙希俊沒來得及拿雨傘便跑出家門,大雨中,她一邊喊着小叔的名字,一邊藉着手電筒微弱的光四處尋找。找了好半天,終於在玉米地裏找到了哆嗦成一團的小叔。趙希俊把小叔帶回家,給他洗澡、換衣、熬薑糖水,等把小叔安頓好,哄他睡熟,天已經亮了,而她自己還一身溼透無暇換洗。這一夜的折騰,讓趙希俊發起了高燒,大病一場。這場病也是趙希俊結婚後第一次在牀上躺了這麼久,而她又如何躺得安穩?病牀上,趙希俊想,堅決不能再出現小叔半夜跑出門的情況,必須要對小叔日夜看護了。而公婆年紀越來越大,身體又不好,丈夫白天還有繁重的勞動必須休息好,只能自己來照顧、看護。
病稍好後,趙希俊便讓王益發晚上和自己一個房間住。這時的趙希俊與王益發哪裏還有什麼叔嫂之分,她早已把小叔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給予他慈母般的關懷與呵護。夜裏,忙碌了一天的趙希俊又累又乏,可王益發的精神十足,常常躺下又坐起,趙希俊要反反覆覆把他按躺下,直到睡着。
時光流逝,在嫂子的精心呵護下,王益發由少年成長爲青年,轉入中年,又邁進老年。幾十載的歲月更迭對王益發來說,不過是一天。沒有時間觀念的他,不曉得嫂子趙希俊爲他付出了多少心血與汗水,但他知道嫂子是他最親、最近、最可依賴的人。
無怨無悔
如今,年過六旬的王益發小腦萎縮日漸嚴重,越發離不開人,趙希俊再無暇顧及農活兒,全部精力都放在小叔身上,全天候陪在身邊。趙希俊手中總拿着小毛巾,隨時爲小叔擦淨流出來的口水;小叔不愛穿鞋,經常甩掉鞋子光腳走,趙希俊就要追着把鞋穿上;地上的土塊兒、樹枝、草葉,小叔看見什麼都往嘴裏放,趙希俊跟在身邊阻攔,一不留神吃進嘴裏,還要用手往外掏。王益發天生沒長槽牙,僅有幾顆牙齒,又不會自己吃飯,趙希俊每頓飯專門爲他做軟爛的飯菜,饅頭、花捲等麪食都要放在熱水裏浸泡,吃飯時一口一口地喂,一頓飯要吃好半天,而趙希俊則是趁小叔吃飯的間隙好歹吃幾口,從未安安穩穩吃上一頓飯。悲喜無常的王益發,不如意時,還會動手打嫂子,趙希俊從不惱怒,還總是笑着好言相勸,儘管這個小叔什麼也聽不懂。
王益發的腸胃功能紊亂,不懂得大小便,經常拉尿在褲子裏,趙希俊爲他準備了多條褲子,隨時洗換。夜裏拉尿在被子裏是常事,趙希俊就半夜起身爲小叔清理糞便,清洗被褥。多少年來,趙希俊沒睡過一個囫圇覺。白天,趙希俊根據王益發的飲食情況,估量着時間帶他上廁所。而每次上廁所大小便都是一場“戰鬥”,王益發行動不便又不肯配合,趙希俊一邊好言勸慰,一邊雙手拉着,後退着向廁所走。拉着累了就從身後又推又抱地向前走,一次小便就要十幾分鍾。大便就更是麻煩,解褲帶,按坐在馬桶上,等方便完再給擦屁股,每次都會累出一身汗。
趙希俊雖然常年操勞,但內心是幸福愉快的。一家人四代同堂,其樂融融。年近九旬的婆婆身體健康,精神飽滿,提起兒媳,全是知足和感激,說有這樣的兒媳是自己一生的福氣。丈夫王益民忠厚熱心,在全村有着極佳的口碑。兒女在父母的影響下懂事孝道。趙希俊與人爲善,街坊鄰居相處融洽,幾十年從未與人紅過臉、有過糾紛。若王益發獨自走出家門,鄉親誰見了都會幫着送回家。
王益發是不幸的,有着一個殘缺的生命,在混沌中度過一生,而王益發又是幸運的,上天將一個天使般的嫂子送給了他。大愛無疆,趙希俊用最深沉的愛照亮、溫暖了小叔王益發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