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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報道,說到OPO聯盟,可能很多人並不熟悉,它的全稱是“中國醫院協會人體器官獲取組織聯盟”。去年12月初,聯盟在昆明召開了研討會,在會上,前衛生部副部長黃潔夫宣佈:從今年1月1日起,中國全面停止使用非自願死囚器官,自願捐獻成爲器官移植唯一渠道。一時間,“器官捐獻”又成爲大家關注的焦點。
據統計,在我國,每年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大概有150萬人,可是其中只有約1萬人能夠做上手術,所以供需比例只有1:150。也就是說,我國每年都有上百萬的病患因爲缺少器官源在生死線上苦苦掙扎。
“器官捐獻”聽上去離我們很遠,但是對於有需要的家庭來說卻至關重要。在我國器官捐獻面臨哪些困境?
家住在甘肅蘭州市七里河區的居民範金鳳是2013年在甘肅省紅十字協會登記捐贈器官移植的第一名志願者。範阿姨告訴我們,登記捐贈後的生活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雖然支持的聲音不少,但自己得到更多的還是質疑與擔憂。其中,朋友的一個短信,令她至今心情還久久不能平靜。
範金鳳:說你生了個獨生子,你和你愛人做遺體捐獻,是爲了以後你的孩子買不起墓地。我當時的原話是,你不要用你的心去度量我的爲人,與其把我們的器官給浪費掉,爲什麼不把它做到醫學實驗上呢?總得有人邁出這一步。我相信我們的選擇是正確的,你做人第一個就是得學會感恩。
與範阿姨的遭遇相比,32歲的李義新有着更大的苦惱。在河南商丘某醫院腫瘤病房裏,小李躺在病牀上正在接受化療。他告訴我們,他希望自己去世後能夠捐獻出眼角膜,救助需要幫助的人。但是自己的這個想法一開始就遭到了家人的強烈反對。李義新的媽媽反應尤爲強烈。
李義新媽媽:這孩子都病這麼長時間了,啥都沒有了,再把遺體捐贈了,這最後也不能落一個囫圇身體,別說我不讓他捐,俺親戚鄰居都不能讓他捐了。
記者就遺體捐獻的有關情況採訪了商丘市某醫院重症監護室醫師陳醫生。她告訴記者,重症監護室收治的大多是危重病人,很多患者在等待着器官移植,遺憾的是,有相當多的患者沒有盼到希望便離開了這個世界。雖然他們也會適時向病人提醒遺體捐獻的事,但大多數時候都遭到了病人家屬的反對。
陳醫生:我們也有幾個病人,你比如有的病人腦死亡了,其他的功能很好,不如把器官捐出去救助其他的人,我們有的時候也跟病人提這個醒,但是大部分的家屬都不願意,說實在話你一百個、一千個裏邊也捐不了一個。
哈爾濱市民張玉晶是中國紅十字會器官捐獻志願者,她告訴我們,截至去年年底,在黑龍江省全省沒有實現一例自願器官捐獻。從事志願服務幾年來,說到眼下的“器官捐贈困境”,她有着更爲直觀的感受。
張玉晶:我們做志願服務,在大街上發傳單的時候,就會有人說,哎呀,器官捐獻不行,太可怕了。他連你的傳單都不接。我個人認爲還是觀念的問題,覺得死了之後肯定要有全屍。死了之後把能捐獻的器官都捐獻給別人,那自己肯定不是全屍了。
爲了更好推動器官捐獻工作,給那些等待器官捐獻的生命送去希望,中國工程院院士、江蘇省人民醫院肝臟移植中心主任王學浩也做了很多思考。
王學浩:我們國家每年有幾十萬的外傷的病人,如果有幾十萬分之一捐獻出來就夠我們用了。我們科脫產了8位醫生,什麼事不做就到江蘇省各個縣市監護病房、ICU、腦外科、神經內科去宣傳國家的相關法規,人體器官捐獻的重大意義。
據全球器官捐獻與移植觀察機構2012年的數據,西班牙捐獻率最高,爲35.1/百萬人,而根據官方數據現階段我國公民身後器官捐獻率爲0.6人/百萬人,但事實上,我們只要達到3人/百萬就可以基本滿足臨牀需求。一直以來,傳統觀念懸殊使得中國器官捐獻率遠遠低於世界其他國家水平。
除了受到傳統觀念的制約,青島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醫生董震指出,我們國家實行的是心死亡遺體器官捐獻,這也是器官捐獻少之又少的重要因素之一。
董震:我們國家腦死亡現在沒有立法,我們現在採取的辦法叫“心腦雙死亡”,從現代醫學來看,只要按嚴格地腦死亡判斷,還曾沒有一個最後能把他救活的。他只要呼吸機不拔,靠一些生命支持系統,他的心臟是可以維持的,那這個時候如果家屬願意爲社會做貢獻,讓患者的生命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的話,那他可以選擇器官捐獻。法律判斷這個人的死亡是以心臟停跳爲標準的,我們工作不能違法,所以我們是在這種條件下來做一些器官捐獻的。
根據國家衛生計生委調查數據顯示:有高達30.1%的受訪者擔心捐獻出去的器官會造成器官買賣。器官捐獻分配公平直接關係到患者生命。器官捐贈分配平臺是如何運作的?是否存在大家擔心的黑幕?
鄭州人民醫院是河南省有器官移植資質的6家醫院之一,外科醫生謝佔濤所在的科室主要負責肝臟移植。謝佔濤說,每年近百例的肝移植手術都需要嚴格的手續流程做依託。
謝佔濤:這個目前暫國家有一個器官分配的網,所有等待移植的患者都在上面進行登記,我們拿到器官之後,是要進行網上調配。根據患者危重程度,以及等待的時間進行一個評分。也有可能這一個供體,同時有好幾個患者都能夠滿足匹配要求,但是最優先給的就是病情最危重那個患者。它是有一個量化的指標。
除了等待的時間和病情輕重需要考量之外,區域優先也是一個重要的分配標準
謝佔濤:區域優先,因爲供體它有保存的時間限制,就是一般來說,假如咱們醫院獲得的供體,是優先在院內的。如果咱們醫院的病人匹配不太好的話,是省內調配,如果在省內調配不太好的話,纔會考慮到調配到省外。
記者:這裏面有沒有人爲操作的可能?
謝佔濤:這個相對來說,一般是沒有。網上分配之後,哪個患者在最前邊,他就直接就出現在最前邊了。因爲計算分配的,人爲因素比較小。
當然,器官捐獻的困境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國目前還缺乏相應法律法規的保障以及對捐獻者的激勵補償機制。儘管相關的制度還沒有建立,但是越來越的人開始關注這個問題,讓越來越多的捐贈者不再是無名英雄。
安徽省在合肥大蜀山文化陵園設立了遺體器官捐獻者紀念碑,每年冬至把已經捐獻人的名字刻上紀念碑,讓民衆永遠的記住他們的大愛,也給捐獻人親屬提供了祭掃的平臺。
安徽紅十字遺體器官捐獻蚌埠醫學院接受站負責人邵正仁:每年在清明節前,組織一個緬懷活動,政府給留一塊紀念環境,而且從今年開始,每年的3月21日春分日,作爲我們安徽省遺體器官捐獻的一個緬懷日。
2004年就簽署遺體器官捐獻協議的王志剛,十年來和蚌埠的其他幾位捐獻者一起經常進行一些志願宣傳活動。王志剛說,相比傳統觀念的制約,很多人更擔心的是缺乏一個公開、透明的監督管理體系:
王志剛:要公平、公正,作爲醫療衛生系統在把握和處置這些社會資源的時候,這也算是社會資源,要公正,你不要有雜念,你是什麼什麼長,他是一屆貧民,農民,他就不一樣嗎?他是一樣的,生命權是一樣的,只有公平、公正,才能讓更多的捐獻者或者再發展更多的捐獻者,讓捐獻者心裏得到安慰,讓更多的人加入到這個行列,這個捐獻才能獲得全社會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