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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心獨運的詞壇高手
——記空政文工團創作員、著名劇作家閻肅(下)
“藍天飛揚將士愛,紅梅綻放此生情。霧裏看花憑慧眼,風雨同舟鑄長城。路在何方在腳下,踏平坎坷大道行。”這是北京軍區政治部文工團藝術指導王曉嶺寫給閻肅的一段話,巧妙地借用了《江姐》《我愛祖國的藍天》《長城長》《霧裏看花》《風雨同舟》《敢問路在何方》中的歌詞,對閻肅在創作方面的造詣和成就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閻肅是化用古典的高手,古典詩詞中的意象,他往往信手拈來。他的歌詞既有邊塞詩的一派豪情,像“它一頭挑起大漠邊關的冷月,它一頭連着華夏兒女的心房”(《長城長》)。還有田園詩的一脈恬淡,如“人說江南柔似水,吳儂軟語蓮葉田田,小樓春雨深巷杏花,紫燕飛繞烏篷船,欸乃一聲山水綠,老酒毛豆醉也甜”(《今日江南》)。
充滿詩意和想象力,是閻肅歌詞的一個特色。《我就是天空》中“我挾着雷,駕着風,披朝霞,舞彩虹,把藍天寫滿忠誠”,突破一般歌詞的俗套,讓人想起李賀的《夢天》波詭雲譎的想象力:“遙望齊州九點菸,一泓海水杯中瀉。”
閻肅是善用修辭的妙手。“感物起興”是古典詩歌常用的文學手法,朱熹有個經典定義:“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閻肅對起興的運用很熟稔。“天心裏裝着明月,花心裏裝着芳蕊。在這花香月美的時刻,想一想心裏裝着誰”(《心裏裝着誰》)。從天心有明月與花心有芳蕊起興,引起人心的類比,最後落實到“心裏裝着普通老百姓”,自然而然,深具教育意義,但沒有說教意味。
追求整飭駢儷,是閻肅歌詞的一大特點。《長城長》裏“凝聚了千萬英雄志士的血肉,托出萬里山河一輪紅太陽”,《軍營春秋》中“金黃的獎章鮮紅的熱血還有那黑亮的槍口”和“夏天的熱情冬天的冷靜還有那歡騰的春秋”,在整飭中有變化,對仗工穩,用詞考究。
閻肅的歌詞在結構上往往獨具匠心。《長城長》的歌詞,用漢大賦中主客問答的方式構成,一問“你知道長城有多長?”二問“你知道幾經風雪霜?”三問“你要問長城在哪裏?”三問三答,句句意味深長,勾勒出一個深入無限空間和時間的長城,映照出一個與時空一樣廣闊的心靈世界。
京味兒歌詞是閻肅的拿手好戲。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誕生了一種京劇與歌曲結合在一起的新型歌曲——京歌。閻肅作詞的《唱臉譜》《故鄉是北京》《前門情思大碗茶》等是最早的一批“京歌”。“不說那,天壇的明月,北海的風;盧溝橋的獅子,潭柘寺的鬆;唱不夠那紅牆碧瓦的太和殿,道不盡那十里長街臥彩虹。只看那紫藤古槐四合院,便覺得甜絲絲,脆生生,京腔京韻自多情。”歌詞中大量老北京風物,讓人不禁想起老舍的《想北平》、郁達夫《故都的秋》等描摹古都的經典文章。
閻肅的作品文白交融,俗中見雅,化生活於書卷,寓意深邃而明白曉暢,匠心獨運且渾然天成。著名劇作家蘇叔陽認爲:“閻肅的歌詞是詩,是歌,極具個人特色,他以自己不老的青春,想盡辦法從不老的中華文明中、中國民間藝術中汲取精華,又努力以春雨潤物的方式打動人心,在激昂中蘊積着溫存,幽默裏發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