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昨日中午10時18分,一個來自鄭州的三口之家在中國教育電視臺《青蘋果、紅蘋果》欄目中,向人們講述了父母如何與孩子談“性”這一敏感話題。面對孩子的性問題,這對教師父母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徘徊後,毅然坦率而不失技藝地進行了正面回答。其中花費的心思耐人尋味,其後的結果引人反思。
何峯,現年39歲,從獨子出生的1990年開始,有醫學基礎的他就潛心於性學研究。伴隨着孩子的成長,他如今已是省性健康教育促進會副會長、河南性健康網首席執行官。從有意識地教育孩子瞭解“性”到雲遊四方講“性”,在許多聽衆的心目中,他已是一個性學專家。何峯說,是對孩子的責任心激起了他對“性”這一頗受人非議研究事業的執着追求。何妻,本市西郊一中學教師。
何峯的兒子小何,現年14歲,在本市西郊一中學讀初一。昨日,在市區北部的一個小院裏,記者與他們進行了深入的對話。
對話爸爸--從“樹下揀的”到講解“避孕套”
記者:與孩子第一次談“性”這個話題是什麼時候?
何:這有一個過程。最早是在幼兒園時期,孩子問我愛人:“媽媽,我是從哪兒來的呀?”他媽媽就像其他父母那樣告訴他:“你是爸爸媽媽從樹下揀的。”原以爲孩子就此了結,不料他非要我們找那棵樹,看孩子的認真樣,我倆真是有點心虛。後來,我們聽說滎陽有個11歲的孩子受不了爸爸媽媽嚴厲的約束,竟然要拉爸爸媽媽去做親子鑑定,不相信自己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到這個時候,再說孩子與父母的關係是怎麼回事,不是太晚了嗎?
記者:你們帶孩子找那棵樹了嗎?
何(笑):哪裏找呀。倒是想隨便找棵樹搪塞一下,但這時,我們覺得還是告訴孩子正確答案的好。於是,在幾天後孩子又問我這一問題時,我告訴他,你是爸爸的精子和媽媽的卵子合在一起變成一個小泡泡,小泡泡長大後從媽媽的身體裏出來就成了你。孩子又問,是從媽媽的什麼地方出來的呢?我就告訴他是從媽媽撒尿的地方。
記者:這時,孩子什麼反應呢?
何:孩子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似的點了點頭說,我想也不會是從樹下揀的,我又不像樹,人家都說我像爸爸。這時,我長長地鬆了口氣,心裏想這樣一來他長大後該不會懷疑我們倆了吧。
記者:後來呢?
何:到孩子上小學三年級時,他無意中發現了避孕套。正好他媽媽在身邊,他就問這是什麼,他媽媽告訴他這是“小雨衣”。孩子很茫然,問怎麼有這麼小的雨衣?他媽媽一時激住了,不知怎麼回答纔好。晚上,我聽說此事後決定專門給孩子講一講。第二天早上我開車送孩子上學時,專門把一個避孕套放在車座上,孩子發現後果然又問了這一問題。我就很鄭重其事地給他說,這是爸爸媽媽的玩具,在一起玩時套在爸爸的雞雞上免得生小孩。爸爸媽媽只要你一個好孩子呀。這時,孩子又問,我可以玩兒嗎?你回答道:不能。你還沒大學畢業呢,只有相愛的人才這樣。孩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記者:你覺得你這樣說孩子能理解嗎?
何:理解可能還談不上,但他一定會有這麼一個意識——“性”方面的東西爸爸已告訴他了答案,他不用自己找答案了。先入爲主是很重要的。孩子的疑問要隨時隨地解答,免得孩子好奇,瞎找答案。
對話兒子--我等大學畢業才談戀愛
記者:小何,爸爸剛纔說的是不是真的?
小何:爸爸說的都是真的。我覺得比其他小朋友的家長說的真實。我們班不少同學都要我給他們說呢。
記者:你覺得“性”神祕嗎?
小何:我覺得這事挺透明的,沒有啥神祕的,一問爸爸媽媽都說得很清楚了,還有什麼神祕感?我們班有些同學問他們爸爸媽媽時,他們爸爸媽媽不給他們說,還批評他們瞎問,讓他們覺得神祕極了。他們就看黃色網站、黃色小說找答案。
記者:你看不看?
小何:不看,沒什麼意思。該知道的爸爸都告訴我了嘛。有一次,我班有一個同學在看黃色小說,他要我看,說上面男女在一塊玩兒的情節很好看,我拿過來看了一眼,發現爸爸都給我說過那些事,我就把書丟了過去,說真沒意思,爸爸說等大學畢業才能考慮這些事的,現在得好好學習。他們都很佩服我,說我懂得多。
記者:班裏有人談戀愛嗎?你談不談?
小何:有男女同學關係挺好的,老愛在一塊玩兒,不知道是不是談戀愛,反正我不談。爸爸說我現在還是未成年人,在談戀愛上得由爸爸媽媽管着,等大學畢業才能自己做主。
記者:在學校學習怎麼樣?
小何:學習不是最好,但我學得很投入,不像有些同學老是想着找“性”問題的答案。不過我太喜歡踢足球了,有點影響學習。
記者:學校不是有生理衛生課嗎?
小何:不叫“生理衛生”叫“生物”。但老師多是念書本,不敢展開講,有問題也不正面回答我們。讓我們很納悶。不像我爸爸講得透。
對話專家--“由愛已子及愛衆人”
記者:聽說您現在已是性學專家了,這與坦率地教育孩子性問題有沒有聯繫?
何:有。有了孩子就要面對如何與孩子談性的問題。我發現,許多人的性犯罪都與性無知有關,如果這些罪犯能正確認識性對待性,作案的機率絕對不會這麼高。但社會上,從家庭到學校對性教育幾乎是避之不及,我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區域。於是,從1990年開始就迷上了性文化研究,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搞調查、查資料、寫論文,參加各種各樣的性學會議,終於得到了業內的肯定。以前我是做保健品的,生意不錯,但自從愛上了這個事業,到現在生意上的贏利幾乎都花到這上面了。我的認識是:性教育不能迴避,只能正面解決,對青少年尤爲重要。對孩子的教育只是我的一種正常的家庭教育。其他家長也應該這樣。
記者:不少家長認爲,一說給孩子進行性教育就是性誘導教育、性教唆,怕啓動了孩子的性神經。你認爲呢?
何:的確有這樣的認識。在性教育上有三種誤區:一是不要喚醒論——孩子不問,永遠不講;二是封閉保守論——孩子問了,隨意搪塞,掩蓋事實,不告訴正確答案;三是救急論——出了事再說。其實這是人爲的製造性神祕。我提倡提前教育、及時教育,主動揭開性面紗。讓孩子覺得不過如此,沒什麼神祕可言。他的心思就不會迷到這上面了。
記者:您的這一觀念社會上接受程度怎麼樣呢?
何:從1995年來,我到計生部門組織的育齡婦女班、民政部門組織的婚前培訓班、學校組織的青春期教育班講過的課不下1500次,都很受歡迎。2001年11月3日,我第一次把課講到了大學,是鄭州大學,聽衆有2000多人。去年2月21日,我第一次把課講到了中學,是鄭州十四中高二班,學生們聽得很投入。如今,我的手機每天都能接到10多個諮詢電話,有一半是大中學生。
記者: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呢?
何:有。不少單位讓我講時總不忘叮囑一句,別說得太開放。其實這是科學,跟開放不開放沒有什麼關係的呀。《計劃生育法》第13條規定,學校應當在學生中,以符合受教育者特徵的適當方式,有計劃地開展生理衛生教育、青春期教育或者性健康教育。往往在校老師講時顧慮很多,我如果講時還藏着掖着還有什麼意義?教育自家孩子這樣,教育其他青少年也應該這樣,這就叫“由愛已子及愛衆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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