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一個蒙面惡魔專在武岡古城夜色中出現,2001年2月至2004年5月期間,蒙面搶劫、強暴作案38起,其中砍傷婦女23人,強姦14人。經四年艱辛調查,今年5月17日上午10時,武岡市刑警大隊專案組終於將其抓獲。
惡魔頻頻得手
2001年2月20日凌晨5時,天還未亮,武岡老城區沉寂在一片靜謐的睡夢中。46歲的婦女童鳳英挑着一擔剛從雷公橋磨漿店研磨出的豆漿,在昏暗的手電筒光下,沿着靜靜的資水河畔,急匆匆地往家裏趕。當走到黑黝黝的放生街渡船碼頭附近時,突然,從街邊冒出來一個人,把她攔腰截住,她用電筒一照,一個用白布蒙面,只露出兩個眼洞、一個嘴洞的男子手持一放寒光的尺把長的殺豬刀,立在她的面前,她嚇呆了,想喊,喊不出聲,面對蒙面男子持刀頂着她的腹部,只好任他肆意在身上搜摸。蒙面漢見摸不出一個錢來,揮起殺豬刀朝童鳳英的頭部連砍兩刀,趁夜色倉惶逃離。
2001年4月23日晚11時,老城區楊家巷,一片熱鬧的居民小區,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早早進入夢鄉。38歲的女職工唐某,獨自一人在長長的巷中穿行,心裏格外緊張,不由地加快了步伐,然而厄運還是降臨了:一個黑布蒙面,手持尺餘長屠刀的歹徒,突然從巷中竄出,用明晃晃的刀逼住她的脖子,強行推倒在巷中磚堆上,將其強暴,連身上僅有的10元也被搶去。
2001年5月20日凌晨4時,41歲婦女李某路過老城區和合街,又被蒙面持刀男子劫住,被強姦後搶走現金80元。
惡魔頻頻出現,又頻頻得手。短短四個多月時間,已作案10餘起。這無異於平地炸響一聲驚雷,給有着濃厚歷史文化底蘊的武岡老城蒙上一層陰影。武岡城區晚上出蒙面惡魔的消息像旋風一樣傳遍四方,越轉越邪乎,越傳越令人害怕。一些女職工寧肯與男職工調班,多上幾個白班,也不肯上夜班,一些女職工晚上上下班,家人像送小孩上幼兒園一樣,來回接送。一時間,人們談蒙面漢就心驚膽寒,受害人更是惡夢不斷。惡魔的陰影就像巨石一樣壓得人們喘不過氣來。
銷聲匿跡
蒙面惡魔在現場未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從茫茫人海中找出犯罪嫌疑人來,無疑是大海撈針。公安局選派40餘人的精兵強將組成專案組。案情分析會一個連着一個,怎樣逮魔爪?專案組成員們祕密在老城區的柳山街、合和街、沿河路、放生街等路段佈下警力,蹲點守候,深夜1至2時,由女民警裝扮成普通女性,在案件多發地段單行,專等惡魔上鉤。
一個多月的守候,專案組贏來了收穫的喜悅。6月6日凌晨1時30分,一個魅影從和合街高廟旅社路段冒出來,緊跟着“鉤魚”的女民警,體貌特徵同蒙面搶劫強姦的犯罪嫌疑人極爲相似,民警收緊口袋,迅速將其逮住。經審訊,抓獲的犯罪嫌疑人叫“百歲”,是一個盜竊團伙的首要頭目,當晚,他剛從高廟旅社作案出來,不料被民警逮了個正着。經審查,“百歲”交待了以他爲首的6人盜竊團伙,在城區盜竊作案30餘起的犯罪事實。對在城區系列蒙面搶劫強姦案上,“百歲”也想往臉上貼金,編造了幾起,但都被民警否定了。
“百歲”關押後,城區蒙面搶劫強姦案竟然再沒發生了。
再現魔影
2003年元月6日凌晨2時,天下着鵝毛大雪,51歲婦女周某從新寧進貨回來,路過老城區洞頭橋段,被一黑布蒙面、只露兩眼洞、嘴洞的男子截住,歹徒用扳手將她擊昏,搶去棕黃色挎包一個,內有現金230元,黃金耳環一對,龍卡、身份證等物。
蒙面惡魔重現,給已近年關、歡度喜慶的古城帶來一種不祥的氣氛,給忙碌的民警添了幾份責任和重擔。蹲點守候,晝夜巡邏。蒙面惡魔同民警們玩起捉迷藏的遊戲,魔影像蒸發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古城恢復了安寧,可偵破工作步入低谷。
九個月後,2003年10月15日凌晨零時許,老城區沿河路、鰲山街兩路段連發兩起蒙面搶劫案,30歲婦女肖某在沿河路段自己的家門口被一頭戴襪子面套,手持西瓜刀的男子攔路搶劫,搶去棕色花紋女包一個,內有現金、存摺等物,肖某手被砍傷;36歲婦女何某在鰲山街自己的家門口被一頭戴深色面具的男子持西瓜刀攔腰搶劫,搶去金戒指一枚,戴戒指的右手中指多處被刀劃傷,頭部被砍傷,正準備實施強暴的歹徒被何的父親嚇跑。
發案就是命令。調查走訪、摸底排查,警方把警力擺上街面,晝夜巡邏,控制街面。
惡魔在街面上消失了,但他更膽大妄爲了,把魔爪伸向居民的室內。2003年10月24日凌晨14時,家住老城區資水南路的17歲女孩邱某在夢香中被一雙魔爪嚇醒,醒來見一頭戴灰色面罩、持西瓜刀的男子伏在牀頭,朝她的胸部和下身一頓亂摸,邱某不從,惡魔見強暴不成,持刀朝邱猛砍,並搶去金孤牌女式單車一輛。邱某手被砍傷,至今手不能握筆,經傷勢鑑定爲輕傷。2003年11月10日凌晨1時許,家住老城區定市街的婦女唐某帶兩個小孩睡在房裏,突然,一戴面罩、持西瓜刀的歹徒撞開後門入室,將電源切斷,搶去金項鍊及現金,歹徒還欲施暴,唐某反抗時,歹徒持刀連砍唐某面部、左手等部位,唐某臉被毀容,至今左面部有一長4釐米的暗紅色裂創疤痕。
魔爪在舊城區恣意作惡。受害人憤怒了,受害人家屬憤怒了,市民們談起蒙面惡魔更是義憤填膺。有的把氣撒在公安機關,什麼難聽話都有。那段日子,全局的民警心裏不是滋味,卻憋着一股氣。面對歹徒猖狂作案,刑警隊的民警更是難受,吃飯不香,睡覺不甜,心裏窩着一團火,想法子,謀策略,儘快揪出惡魔。
特徵鎖定
2004年春節還未過完,市委主要領導先後來到刑警大隊看望專案組的民警,給民警們加油打氣。日子不知不覺過去,民警們頂着壓力,克服重重困難,努力去尋找魔爪留下的哪怕是半點痕跡。
在半月一次的案情分析會上,對犯罪分子進行了畫像,重新摸排,刑警大隊長阮定國重新調整了偵察工作思路,並確定了偵察範圍:①身高約1.65米,體重55公斤左右,單瘦,手細,武岡縣城口音,20至40歲男性;②有膽大妄爲行爲,有犯罪前科劣跡者;③長期受性壓抑或有性變態者;④熟悉舊城地理狀況,晚上經常出沒在案發地段的單行或騎自行車的男性。
一個個重點對象摸上來,又一個個否定了。蹲點守候,街面控制。惡魔同民警打游擊戰,你守街道,我闖室內,防不勝防。惡魔很狡猾,反偵查能力相當強,每勘查一個現場,都有沒留下什麼痕跡,即使有,也被受害人破壞掉了。
2004年4月17日,對惡魔來說,可能是個致命的打擊。凌晨3時,蒙面惡魔摸進三個女學生租住的住房,持刀對女學生實施強暴時,女學生機智地搶過刀具,並大喊捉強盜,蒙面惡魔倉惶逃跑,現場遺留作案工具西瓜刀一把。接到報警後,刑警大隊技術民警迅速出勘現場,提取犯罪嫌疑人留下的刀具,經過七天七夜的工作,技術民警從刀具上獲取了半枚犯罪嫌疑人遺留下的指紋。4月25日,刑警大隊派專人將獲取的指紋送邵陽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進行指紋比對。這一回,總算摸着了魔爪遺留的半指魔影。
在摸底排查、回訪受害人過程中,一受害人向公安民警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摸排的對象中,有一個綽號“落科”的同侵害她的其中一個犯罪嫌疑人非常相似,經常騎着單車出沒在老城區水南橋段。得到這個重要信息後,民警們晝伏夜守,加緊偵查。
收網
“冰山一角浮出了水面”。重點對象明朗了,“落科”名叫潘朝輝,外號“輝輝”,男,漢族,1969年10月1日生,小學文化,家住武岡市轅門口辦事處定市街27號,1986年因盜竊被判刑1年零6個月,並有流氓犯罪行爲記錄;1989年因流氓滋事送3年勞教,1992年解教回家;1994年因流氓滋事送3年勞教;1997年解教回家。自2001年起,潘朝輝經常晝寢夜出。
5月10日,鎖定“惡魔”可能是“潘朝輝”時,刑警大隊大隊長阮定國將“潘朝輝”的資料電傳給邵陽刑警支隊,很快,指紋比對結果出來了,送檢的指紋就是潘朝輝遺留下來的。民警禁不住心中的喜悅,馬上對潘實行24小時監控,並圍繞他迅速開展外圍調查。
緊接着,專案組在陳副局長的帶領下,兵分四路,一路收集潘朝輝的犯罪證據;一路調查潘朝輝結夥活動情況;一路專門查閱潘朝輝以前的案卷材料,分析他的心理特徵,爲審訊做鋪墊;一路監控潘朝輝的行蹤,及時收集犯罪證據。
5月14日,民警又確定了潘朝輝準確住處,租住在轅門口辦事處黃木衝機械園內,潘每天出進兩次。
該是收網的時候了。5月17日上午10時,潘朝輝騎金狐牌女式單車出來,在老城區三裏亭與易家坪地段,監控民警拘捕了潘朝輝。同時,證據收集小組對潘朝輝的住房進行搜查,提取了犯罪證據:黑色西服一套;西瓜刀、王中王小刀各一把;粉紅色面罩一個,面罩上有直徑三釐米左右大小的兩個洞;黑色布鴨舌帽一頂;黃色解放鞋一雙;小電筒一個。
“槍斃我10次也不嫌少”
面對民警的審訊,潘朝輝“死豬不怕開水燙”。對審訊民警的提問及教育,潘朝輝或摸頭,或眨眼,或裝楞作傻,他曉得這回還比前幾次的“進宮”嚴重得多,祈求僥倖,想矇混過關。
針對潘朝輝心理壓力大,有思想顧慮的特點,在5月16日案情分析會上,早就制訂了一套嚴謹的審訊方案,圍繞已掌握證據,破其弱點,在審訊的同時,儘快收集證據,邊查邊審。
在入情入理、旁敲側擊的審訊中,潘朝輝終於崩潰,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潘朝輝的記憶力很好,連一些犯罪細微之處也記得分格清晰。
“我不是個人,連畜牲都不如,槍斃我10次也不嫌少。”面對審訊民警,他道出了自己走上犯罪道路的經歷:時常看香港兇殺色情警匪錄相片的他蒙生了戴起面罩、持刀搶劫的念頭。他想到戴起頭套,蒙起面罩,別人認不出,公安局就難破案;他想到老城區晚上光線暗,人行又少,又熟悉地形,作案後好逃跑;他還想到作案穿黃色解放鞋和白色的運動鞋,走路輕,易逃跑。於是在2001年2月的深夜,他向一個單行的婦女動手了,面罩一戴,刀子一亮,兇話一出,受害婦女害怕了,任他宰割,他膽子大起來了。起先,他專選單身獨行的女性。後來見警察上了街面,他把目標轉移到居民室內,定在搶劫有幼兒的寡母身上。寡母怕傷幼兒,任他搶劫、施暴,他搶出了癮。爲了尋找更強的刺激,他把目標投向了租住民房的女學生。女學生身單力薄,膽小怕事,搶了錢,劫了色,她們不敢報案。
2003年12月的一個寒夜凌晨2時,他顧不了寒風刺骨,蒙面持刀,闖進老城區的一間民房,一位女學生望了他一眼,縮進了被窩,他有了一種成就感,他將另一女學生從被窩裏拖出來,挾持至田壠,摸女學生的胸和下身,女學生不從,他一拳將女學生打倒在水田,鼻子打得兩孔出血,扼住她的脖子,在水田折磨了她半個小時,最後將她強暴了。
2003年除夕夜,他忘了家家得吃團圓飯的好日子,蒙面持刀,闖進一間民房,將電源切斷,挾持13歲的小女孩至廁所裏,殘忍將其強暴。
搶劫、強暴女學生,潘朝輝都是經踩點後,或選週末,或選人睡夜深的時機。短短一年多,他入室搶劫、強姦女學生8起,強姦7人。
就是對前任女朋友,潘朝輝也下過手。2001年8月的一個深夜,他見前任女友在街上獨行,想起女友無故拋棄他,他順手扯過一居民曬着的棉毛褲,做成一面罩戴好,一路尾隨,至偏僻人少地段,扯斷前女友的項鍊,正準備施暴時,前女友不從,便揮刀朝其頭部連砍兩刀後逃離。
對自己的左鄰右舍,潘朝輝也不放過。2004年4月的深夜,潘朝輝從外鬼混回來,路過巷子,在離家門口100米處的民房,看一年輕女性出來倒水,頓心生歹念,潛伏1小時後,蒙面持刀,翻牆入室,切斷電源,劫得手機和現金後,將此女性強姦。
2004年,潘朝輝瘋狂作案到了極點,短短四個月,他作案14起,5月1日凌晨3時,他在同一路段,蒙面搶劫作案兩起。在作案當中,他先後使用過用褲腳做成的面罩,用襪子做成的面罩,還有各種材料、各種面料做成的不同顏色的面罩。他還先後使用過殺豬刀、王中王小刀、西瓜刀等兇器。
反思
“多行不義必自斃”。蒙面搶劫、強姦犯罪嫌疑人潘朝輝已被警方刑拘、逮捕,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然而此係列案留給我們的諸多思考令人難以釋懷:假如兇殺色情警匪片少些,悲劇也不會在潘朝輝身上發生;假如女性膽子大點,敢於同惡魔做鬥爭,敢於向公安機關報案,悲劇也不會越演越烈;假如旁觀者奮力相助,不熟視無睹,不袖手旁觀,不膽小怕事,悲劇也不會降落在自己的頭上及親屬的頭上;假如城區的燈光亮些,巡邏防控多些,防控體系完善些,悲劇也不會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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