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藉自己的學識和能力,胡志國有很多機會進入“白領”階層,但是他偏偏選擇了修腳刀。
2004年畢業於東北農業大學生物技術專業的胡志國,現在是冰城哈爾濱市一個擁有正規本科學歷的“修腳匠”。
在他的一些同學仍爲找不到安適的工作迷茫、抱怨的時候,胡志國揹着一個工具箱每天忙碌於自己的小店和一些服務場所之間,辛苦之下有相當不錯的收入。
在寂寥的舞臺上,胡志國漸漸找到了人生的感覺。在人們的質疑和不解中,他找到了自信和快樂。
每天工作經常是從幫顧客洗腳開始
白皙的面孔上總是帶着笑容,加上一副近視眼鏡,渾身上下透着書卷氣。第一次見到胡志國的時候,很難把他同修腳這個行當聯繫起來。
在哈爾濱市南崗區繁華地段,胡志國的“揚州專業修腳”的招牌在林林總總的店鋪中一點也不起眼。他與一家從事“美甲”服務的小店合租一個門市房,胡志國的修腳室在大約20平方米的閣樓上。
每天早晨9點鐘左右,胡志國都會準時出現在店裏,沒有顧客的時候,他喜歡讀一些從前陌生的醫學書籍。
胡志國現在是店裏的“老闆”,也是唯一的員工。他的經營項目是“專業修腳”,同時治療灰趾甲、嵌甲等一些腳疾。胡志國每天的工作,常常是從幫助顧客洗腳開始,到幫助他們穿好鞋子結束。
漸漸地人們發現,這個掛着“揚州”招牌的哈爾濱小夥子不僅待人熱情、心細,而且有一手好活兒,顧客們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現在閒着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有時候從早到晚忙個不停,一天下來手都酸了。”胡志國笑着說,“小店剛開了幾個月時間,但是來的大多是回頭客。”
眼下,胡志國還是哈爾濱市一家高檔洗浴服務中心的“簽約修腳師”。每天晚上6點鐘,他揹着工具箱到洗浴中心上班。只有26歲的胡志國,在洗浴中心的稱呼是“老胡”。在這裏,經常有顧客排隊等候領教“老胡”的手藝。
在洗浴中心,胡志國每天工作到夜裏一兩點鐘,然後回到臨時宿舍休息。有時候剛剛躺下,又被電話聲叫起來。回頭客來了,胡志國不好意思讓他們掃興,於是翻身起牀繼續忙活一陣子。
算一算,胡志國平均每天工作15個小時。忙的時候,他每天要和幾十雙“問題腳”打交道。
遠走他鄉學到一手“絕活”
胡志國出生在哈爾濱市的一個普通工人家庭。父親下崗後開了一間小店鋪,靠打零散鐵器維持生活。在拮据的生活中,胡志國完成了小學、中學、大學學業。
胡志國是家裏的獨生子,但是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嬌慣”的痕跡。“這孩子從小就懂事,體諒父母,從不亂花錢。”胡志國的父親胡景文說。
上大學的時候,胡志國開始表現出商業天分和吃苦精神。寒冬裏,胡志國爲上體育課的同學磨冰刀,每磨一對賺2元錢;夏天,胡志國挨個宿舍推銷游泳裝。這些其他同學瞧不上眼的“生意”,使胡志國在上大學的後幾年基本不用再向父母伸手要錢。而同時,他的學習成績在年級裏一直名列前茅。
畢業之際,先後有青島市一家大型生物技術公司和遼寧省畜牧局等單位向胡志國拋出了“橄欖枝”,邀請他前去工作。胡志國一一謝絕了。“我只是想找到更能自由發揮的空間。那時候,我也想像不到會幹上修腳這一行。”胡志國說。
2005年2月的一天,胡志國偶然在電視上看到對揚州女修腳師陸琴的一個訪談節目,頓時心動。思想鬥爭半個月之後,胡志國坐了30多個小時火車,南下揚州找陸琴拜師學藝。
確信眼前的這個大學生並非一時心血來潮,陸師傅驚喜之下,把一身絕活毫不保留地傳授給了胡志國。
“那是一段特別艱苦的日子。在揚州,幾十人住在一間大工棚裏,每天天亮起牀在運河邊練基本功。”胡志國回憶說。
憑藉自己的勤奮和領悟能力,胡志國在衆多慕名而來的學員中脫穎而出,技藝飛快提高,成爲陸琴的得意門生。就在即將學成離開的時候,胡志國幸運地遇到了他的第二個師傅。
“接連兩天,店裏來了一位面容清癯、少言寡語的老人,都是我接待的。第二天服務結束時,老人突然開口問我:小夥子,想不想學治療腳病?”胡志國說,“我當時既興奮又緊張,因爲我身上已經再拿不出學費了。”
老人沒花胡志國一分錢收他做了關門弟子。日後胡志國才知道,自己的第二位師傅原來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民間醫腳大師。
2005年10月,胡志國告別師傅,帶着一身“武藝”開始“獨闖江湖”。
外界的“貶值說”與自己的成就感
2006年3月的一天,胡志國設宴招待一位留學國外回哈探親的同學。聽說胡志國幹起了修腳的行業,昔日同窗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一位沒有找到工作、還在“遊蕩”的女生半開玩笑地說:“趁早改邪歸正,別給咱學校丟臉了!”
在胡志國決定南下揚州學修腳的時候,父親也曾生氣地說:“我們供你上了這麼多年的學,就指望你能有出息。你去修腳,叫我怎麼跟親戚朋友交代?”
周圍的很多人對胡志國的選擇不能理解,他的一些顧客聽說了他的經歷也都很驚訝。“大學生修腳,太浪費了吧?那不是‘貶值’了嗎?”
每聽到這樣的疑問,胡志國並不急於反駁。他說:“如果說當初我還只是爲了找到一個生計,現在已經把它當作一項事業了。”
胡志國說:“國家的教育政策讓更多人有機會接受高等教育,但是平凡的工作也要有人幹,不可能人人都去擠機關、擠科研院所、擠大中型企業。況且即使有了崗位卻不能發揮能力,那纔是真正的浪費。”
“不要小看修腳,鑽進去一樣有學問,凝結着許多民間文化的精華。實踐證明,幹什麼都需要有知識來支撐。”胡志國說,“不是已經有大學生去當村官、去養豬、去種地嗎,修腳有什麼不行?”
離開揚州之後,胡志國先是在北京的一個服務場所做了兩個月的掛牌師傅,牛刀小試讓他有了近萬元積蓄。帶着這“第一桶金”,胡志國回到哈爾濱,在家鄉謀劃他的宏圖。
問到現在的收入,胡志國笑了笑。“多的時候一天四五百元,少的時候也有一兩百元吧。現在的經濟狀況,已經可以幫助父母分擔一些家用了。而且,總體情況是越來越好,是上升勢頭。我的目標,是開自己的連鎖機構,我覺得實現目標並不遙遠。”
說這些話的時候,胡志國的臉上寫滿了自信,看不出一點勉強、認爲自己“貶值”的感覺。而且,他的自信中透着真誠、帶着笑容,那是他快樂心態的見證。
“看到用自己的勞動爲顧客解除了煩惱,我很有成就感,我覺得那就是我爲社會創造的價值。”胡志國說,“職業無貴賤,行行出狀元。我希望用自己腳踏實地的行動,給徘徊中的同學們樹立一個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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