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片 著名醫學專家、北京軍區總醫院原普外科主任華益慰。
北京軍區總醫院住院部12層8號病房,一位形容憔悴的老人正在與病魔作着最後的抗爭——氣管,切開了;腹部,插着5根導管;曾經挽救了衆多生命的雙手,無力地搭在胸前;枯瘦的身子,深陷在白色的病牀裏……
爲患者做了一輩子手術的外科醫生華益慰,病倒在他曾無數次巡視過的地方。他的病情牽動着黨、國家和軍隊最高領導人,也牽動着各界人士的心。
7月21日,百忙之中的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胡錦濤專程來到北京軍區總醫院,看望病重的華益慰。在此之前,胡錦濤兩次委託中央軍委委員、總政治部主任李繼耐到醫院看望。衛生部部長高強代表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吳儀也來到醫院看望了華益慰。
華益慰病重住院的消息傳開後,從軍委總部到基層部隊,從華益慰救治過的患者到素不相識、慕名而來的羣衆,四面八方前來探望的人們絡繹不絕。
昔日同窗來了——從天津耀華小學、南開中學到協和醫學院、第四軍醫大學,與華益慰一起成長的夥伴們,如今大都已是兩鬢斑白。病房裏,當着華益慰的面,大家笑談年少趣事,一走出病房,卻又低頭抹淚,唏噓不已。
他們怎能忘記,那些相伴成長的激情歲月。從小就對“醫乃仁術”有着深刻理解的華益慰,中學畢業就因品學兼優而被保薦到協和醫學院學習。1953年,轉入第四軍醫大學,20歲的華益慰從此成爲穿軍裝的“白衣戰士”。
老朋友、老同事來了——幾十載從醫歲月,他們有太多的共同記憶。北京軍區總醫院原副院長楊貴學常聊到他們曾結伴去過的西藏,那是個讓華益慰終生掛念的地方:1960年,他推遲婚期參加了援藏醫療團。藏北高原的一年,從此給了他“吃大苦、耐大勞”的勇氣和毅力。還有海城、唐山大地震,擔任10年野戰醫療所長的他,一直戰鬥在餘震頻頻的抗震一線。
談起華益慰做最後一例手術時的情景,老護士長章曉莉記憶猶新。2005年7月25日早晨,和往常一樣,華益慰早早來到病房。這天上午,他要爲一個叫楊華的病人做甲狀腺腫物切除術。“曉莉,我昨天做了一個胃腸造影,情況不是太好,胃的蠕動比較慢,最近就不要再給我收病人了。”老主任悄悄地說。手術室像往常一樣安靜,華益慰手中的手術刀像往常一樣精確而細膩。兩個小時後,手術順利完成。第二天,華益慰被確診爲胃癌晚期,住進了病房。8天后,他做了全胃切除術。
學生們來了——華益慰先後擔任中華醫學會外科分會常委,全軍普通外科專業委員會成員和北京軍區普通外科專業組主任委員。雖然在外科界知名度很高,但他從不刻意追求頭銜、論文和獎項。作爲我國著名醫科大學第一代8年制的高材生,華益慰從醫56年,發表論文16篇,參與編著的《手術學全集》獲軍隊科技進步一等獎。這些成果對這樣一位享有名望的老專家來說,確實數量不算多。但他一生最大的醫療成果,就是他精心救治的幾千名患者,是他先後帶教過的210多名學生。
此刻的相聚令人格外辛酸。學生們怎能相信,這位年輕時的棒球好手、到70歲仍能騎自行車跑幾十里路的老人,就這麼倒下了?!從大洋彼岸學醫回來的王京泊說,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看到自己的老師備受病痛折磨,自己卻無能爲力。憶及華益慰對他們的培養和教誨,這些如今已是各單位業務骨幹的學生深情地說,老師以他治學的嚴謹和高尚的人格,書寫了大寫的人生論文,傳下了最好的醫德範本。
從華益慰手術刀下新生的人們來了——聽說救命恩人重病住院了,他們有的帶着孩子,有的由家人攙扶着,有的坐着輪椅,有的平生第一次坐出租車,趕到了醫院……老紅軍羅文書每隔幾天就要來看看,如果華益慰睡着了,老人會靜靜地坐在一邊看着,他說,這樣我心裏會踏實一點。抹着一把把眼淚,癌症患者劉菊榮老人,擠了一個多小時的公共汽車,來到醫院。她說,不爲別的,就是想多看給我做手術的華醫生一眼,給他鞠個躬。89歲的患者李升,4年前患結腸癌,到多家醫院求醫均被婉拒門外,是華益慰冒着風險爲他做了手術。7月14日,得知華益慰病重,老人在女兒的陪伴下,坐着輪椅來到醫院,讓女兒代他寫下了一段話:“華大夫,我敬重的好醫生,您可要挺住啊,我們病人離不開您!”
“做一臺手術,留一個精品;治一名患者,交一個朋友。”這是華益慰高超醫術、高尚醫德的真實寫照。一生堅強的他在身體最痛苦的時候也未曾掉淚,但每每看到這些熟悉的面孔,他的淚水無聲地滑落。
來得更多的,是那些素昧平生的人們——他們深深爲華益慰的崇高思想和先進事蹟所感動。他們在門外步履輕輕地徘徊,或隔着玻璃窗、透過門縫看上一眼,爾後緩緩離去。爲了保證華益慰的休息、穩定他的情緒,醫院不得不在病房門口拉起了一道布簾,貼上“謝絕探望”的紙條。於是,幾個大本子上寫滿了留言:“好人一生平安”“向華益慰致敬”……百合花、馬蹄蓮、康乃馨,還有許許多多沾着泥土的野花,在病房的走廊裏,帶着人們的祝福、感激和惋惜,成片地綻放……
華益慰的事蹟經各大媒體報道後,在社會各界引起強烈反響——許多人以不同方式表達他們的敬佩之情和真誠祝願。西藏自治區文化廳職工索那、新疆克拉瑪依油田工人巴哈爾專門給醫院打來電話,稱讚華益慰一生做的都是爲民、愛民、親民的好事,不愧爲好黨員、好醫生。一位署名“新華網友”的網民說:“華大夫,從您身上我看到了白求恩的影子。”許多網民在網上發自內心地稱讚:“華益慰是一個真正的天使,是道德的楷模。”
“像華益慰那樣,胸中裝着病人,心裏想着病人,一生一世造福病人!”一個爭做華益慰式優秀醫務工作者的活動,正在從北京軍區總醫院向全軍醫療衛生戰線延伸。從地處世界屋脊的西藏軍區總醫院,到駐守首都北京的空軍總醫院;從擔負雪山哨卡邊防官兵醫療保障任務的三十里營房醫療站,到呵護海島戰士生命健康的海防連隊衛生室,華益慰的先進事蹟在軍隊廣大醫務工作者中傳頌。
衛生部做出了開展向華益慰同志學習活動的決定。北京市委、市政府決定授予華益慰同志“人民好醫生”光榮稱號並頒發獎章。首都衛生系統精神文明建設協調委員會發出號召,要求廣大醫務工作者廣泛開展向華益慰同志學習的活動……
連日來,前來醫院探望華益慰的各級領導都表達了一個共同的心願:用最好的藥品、最好的治療、最好的護理,來延長華益慰的生命,減少他的痛苦。
然而,病榻上的華益慰卻一再叮囑醫護人員,不要再使用高級藥品、再做昂貴的檢查了。73歲的他已經立下遺囑,將自己的遺體捐獻給醫學事業,希望通過屍體解剖查出發病機理,以供後人借鑑……
從醫56年,華益慰心中只有病人,唯獨沒有自己。 澤以長流乃稱遠,山因直上而成高。華益慰把全部心血和愛都獻給了病人和救死扶傷的聖潔事業。人民羣衆也向他表達了無限的崇敬和愛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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