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常想伸出友好之手,但經常被拒絕
王旭明:應該這樣說,我的工作加強了教育部的透明和公開,加強了與社會公衆的互動。中國不僅需要一個王旭明,還需要成千上萬個這樣的人,現在還遠遠不夠。
7月6日,教育部新聞發言人王旭明在《中國青年報》發表文章:《斷章取義的批評是真正的無知》,表達了他對部分媒體的不滿。同樣,他的不滿也激起了媒體的不滿。
其實,這已不是王第一次批評媒體,在中國龐大的新聞發言人羣體中,王是一個奇特的人,他的每次公開表態,幾乎都成爲衆矢之的。甚至經常有公開的評論要求教育部撤換他。但他卻雷打不動地幹了5年,是他那批新聞發言人中做得比較久的一個。
這五年中,他不斷和個別媒體和評論人開戰,“教育買衣論”、“媒體無知論”、“中國教育成功論”等等,都是媒體對其發言進行的概括。而王幾乎每罵必還。
有媒體記者戲稱,作爲“新聞發言人”的王旭明經常成爲“新聞當事人”,成功還是失敗?而他的同行則評論他爲“敢說實話的人”,甚至還有人說他是中國最具西方色彩的新聞發言人。
7月27日,中央某單位新聞發言人和本報記者談起了王旭明,她很欽佩王的勇氣,王在北京新聞發言人圈子中,獲得的評價很高。爲什麼同行和公衆對他的判斷截然相反?
7月17日深夜,在廣州參加大學生運動會的王旭明,接受了南方週末記者專訪,我們一直希望能夠看到他的內心深處。
“在斷我的章取我的義”
南方週末:7月6日,在《中國青年報》上發表名爲《斷章取義的批評是真正的無知》,你爲什麼採取這樣的方式迴應?
王旭明: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有些媒體關於教育的報道從本質上說是沒有道理的,或者說是無中生有,或者說斷章取義。那篇文章如果不是編輯對我的原文作了改動,火藥味會更濃。我原文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說這種無中生有和斷章取義是一個不完美社會當中的伴生物。而隨着社會的不斷完美,隨着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建設,我相信斷章取義和無中生有斷沒有好下場”(笑)。
比如前段時間有媒體報道說“教育部不支持設立中華母親節”,網上都在炒這個新聞。其實我們根本沒有作此表態。再比如我接受《新京報》採訪時,說希望媒體能夠及時準確地報道我的話,不要斷章取義。馬上我就看到一家著名報紙發表評論:“王旭明要求公衆不要對他的理論斷章取義,這是對公衆監督權的蔑視”。而我通篇文章沒有提過“公衆”兩字。
我確實沒有權力要求公衆不斷章取義,但是我能要求媒體不斷章取義。因爲媒體是文化人啦,媒體是在同一個層面上的有高文化的人,但是就是這樣的媒體在斷我的章取我的義,公然把我的“媒體”換成了“公衆”,有時候我覺得只能用兩個字說:無奈。
南方週末:你認爲媒體應該宣傳國家政策,你覺得媒體必須聽政府的話?
王旭明:我們的媒體都是國家辦的,用的是納稅人的錢辦的媒體。那麼我認爲我們這個媒體,爲國家說話,爲納稅人說話,是理所應當的。我們和西方的媒體形勢並不一樣,我們不是私人老闆辦的媒體,這個資本家辦的媒體代表的是集團的利益,那我們這個媒體自然應該代表國家的利益。
我認爲,媒體應該全面準確、及時有效地去宣傳國家政策。幾年來我在各種場合(包括在中宣部、國務院新聞辦、媒體的座談會上),我就反覆宣講這個觀點。雖然我遭到了誤解或不被理解,但是我特別高興地看到我的觀點漸漸被宣傳部門所認可。最近幾個月來,中央電視臺、《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等很多中央媒體,每週一都有一個《政策解讀》的欄目出現,雖然這個欄目我還覺得非常得刻板,不夠生動活潑,但起碼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我認爲媒體應該大大增加這方面的新聞報道。
南方週末:教育、醫療、住房被稱爲新三座大山,公衆的這種情緒,你覺得有沒有道理?有人說你在一定程度上成爲公衆情緒的發泄對象,你怎麼看?
王旭明:如果從公衆發泄情緒對象這個角度講,有某種合理成分。換一種更圓滿或者更準確完整的話呢,我覺得是人民羣衆這幾年確實對教育格外關注。人們在衣食無憂、在生活基本保障滿足的時候,不斷提高對教育的需求。那麼在這種背景下,我覺得當前人們對教育最大的矛盾就是優質教育的不足、良好教育資源的不足和人們對良好教育渴求之間的巨大矛盾,那麼在這個矛盾當中呢,有這種不滿或者那種不滿,自然是很必然的。
如果說我是這種不滿或者這種什麼的出氣筒或者發泄對象,那我是從這個意義上說,不能說一點意義沒有。
南方週末:我想知道你的父母、愛人、親戚、朋友是從哪些渠道瞭解你的情況?以你爲驕傲,還是經常爲你擔心?
王旭明:有一篇對我影響最大的、攻擊我的文章,在一本著名的雜誌上,說“王旭明這樣的人,還能擔任教育部的新聞發言人,而且至今還在當,我們不僅要問責於王旭明,更重要的是我們應該問責於他所供職的部門的人事部門”。
我覺得這個指責太嚴重了。我們很高級的幹部出了問題也很少出現這種評論,居然王旭明這樣一個區區小人物,就要問責於他的人事部門了。我覺得這確實對我影響很大。這樣的批評有點“文革”遺風,這也說明這種腐朽、陳舊、不合時宜的觀念有多麼得牢固。
包括我父母、愛人、親戚、朋友,他們在電話裏對我說,“你少說點吧,你還能幹下去嗎?”甚至有人問“聽說部裏已經處理你啦”這樣的電話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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