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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寶成
『你懂得種樹嗎?我們這裡的樹有1000多個品種,古樹也不少,比如說銀杏樹是活化石,這個1600年以前的樹,我們都栽活了。』
不談自己的老本行造鍋爐,卻大談自己栽樹的經驗。
2008年4月初的一天,柴寶成在佔地260多畝的寶成奇石園內,與記者聊起了『樹』的語言。
3年前,柴寶成自創奇招將從薊縣花巨資買來的百年老核桃樹全部移栽成活,創下了天津市古樹移栽成活率的紀錄:園區內移栽百年古樹成活率95%。然而,這些成功經驗都是柴寶成花了巨大代價一點點摸索出來的。
『柴董為了樹可捨得花錢了。』他身邊的一位高層管理人員告訴記者,初步計算,光在古樹上的投資就已達上千萬元。
柴寶成擔負著多種社會角色,他說能讓自己最放松的就是和大樹交談,為它們安置新家。
采訪結束的時候,他笑著對記者說,自己已經50歲了,按照常理應該是做事情保守一些,可他停不下來,累的時候,就跑到園子裡給石頭掃掃塵土,馬上覺得神清氣爽。
這些年來,作為全國政協委員的柴寶成深知重任在肩,於是更加像一個不停轉的陀螺,每年『兩會』前夕,他就國計民生和群眾關注的社會熱點問題,深入基層、深入實際,進行調查研究,先後撰寫提案250餘件、大會發言26件、倡議書2件,范圍涉及新農村建設、濱海新區各個方面。
一個農民企業家,卻擔任3所高校客座教授,並把舊廠區設計、建成了國家4A級景區;
明知道很多人仿冒自己的產品,卻甘於蒙受損失,也不想去打假,砸了鄉親們的飯碗;
身兼社會職務70多個;
連續三屆當選全國政協委員,在繁忙的工作間隙,每年堅持撰寫提案20餘件。
不尋常的水暖工
『1981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祖國大地,從前屬於「投機倒把」的事都讓乾了,我就一天也坐不住了。』當時,在蘭州空軍直屬倉庫任材料員的柴寶成,雖很受領導的賞識,但他實在按捺不住復員回家乾一番事業的念頭,堅決地辦理了復員手續。
30年後,這位來自天津津南區東泥沽村的農村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創辦的企業固定資產會達21億元。
上個世紀80年代初,正是改革開放初期,人們潛伏許久追求美好生活的願望被春風復蘇。農民在翻蓋寬敞明亮的磚瓦房之後,開始想如何過暖冬。
復員後的柴寶成加入了東泥沽村水暖安裝隊,天天給市裡機關、國企、學校等單位安裝取暖鍋爐。
但他乾水暖工並不『安分』,經常把包工隊裡的下腳料買回家,和村裡的幾個年輕人一起做實驗,很快設計出一種小型取暖設備。『試完之後,效果很不錯。』
1984年,柴寶成看准市場,辭去了村水暖安裝工工作,自籌資金4萬元,在自家院子裡造起了土暖氣。
寶成牌土暖氣成本低,百餘元一臺的零售價格一下子成了市場熱銷產品,頭一年就賣出去200套。
柴寶成樂壞了,可到了冬季,這些土暖氣由於技術欠缺出現了燒不熱的問題,用戶紛紛退貨。
大冬天,柴寶成戴著棉帽子騎著農用三輪車,急匆匆趕往天津大學教授樓。一路上,他的臉被刺骨的冷風吹得通紅,手也凍僵了。
『俺叫柴寶成。』他哆哆嗦嗦地從懷裡掏出土暖氣設計圖紙,拿到了一位教授面前,請求專家為自己找出這批暖氣的設計盲點究竟在哪裡?終於,他得到了指點。被退貨的200套土暖氣改造成功,並重新安裝、令客戶非常滿意。
在23年前,天津寶成集團的董事長柴寶成就是這樣挽救了自己的第一批產品。那一次,柴寶成回家總結道:農民搞工業,關鍵是技術和人纔。
如今,這個家庭作坊式小廠已發展成現代化高新技術集團公司,其研發隊伍已超過百人,生產的產品也從最初的一二百元一臺的土暖氣,昇級至數百萬元一臺的百蒸噸位以上的超大型鍋爐。不僅產品質量跨入國際先進行列,而且佔領國內大型層燃熱水鍋爐供應市場份額的70%以上。
拾柴少年參軍
上個世紀60年代末的天津津南區,當地農民誰家拾的柴火多,誰家冬天就不挨凍。
在眾多拾柴人中,有一個瘦小的男孩,總是獨自騎著一輛借來的自行車,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砍柴。
這個孩子就是柴寶成,每天夜裡兩三點鍾就爬起來,蹬上自行車,頂著刺骨的寒風出發。找到了適合砍柴的蘆葦地,是他最高興的事情了。由於賣力地揮動著鐮刀,經常會一疏忽就砍到扶在蘆葦上的左手。回到家中,他還要把砍傷的手指揣在口袋裡,不讓母親看到。
說話間,50歲的柴寶成伸出了他的左手食指,上面的傷疤一道疊加著一道,讓記者仿佛看到了那個在寒風中拾柴火的小男孩。
當兵,在上世紀70年代幾乎是農村孩子最向往的事情。1978年春天,蘭州空軍在天津招空軍地勤兵,20歲的柴寶成動了心。可是只有小學4年級文化怎麼可能當兵呢?
為了搞到畢業證明,柴寶成找到學校校長苦苦懇求,卻被當場拒絕。『你不開,我就天天來。』柴寶成連續去了七天。校長被打動了,說這小子有股子艮勁,人機靈,將來一定有出息。
有了畢業證明,柴寶成如願以償地報名參軍,被蘭州空軍地勤選招為特種文化兵。
新兵連訓練結束後,由於表現突出,柴寶成等三人幸運地在2700多名新兵中挑選出來,分到蘭州軍區空軍直屬油庫安裝連,擔任重要的崗位——材料員。
這可是一個極具挑戰、對文化素養要求非常高的崗位。不但要求記憶力出眾,還得反應靈敏,要在幾個月的時間裡將47000種材料全部熟記。
『當時我一看倉庫那些圖紙和那些賬本,就知道麻煩大了。』柴寶成回憶道,那一夜,他一直沒睡著覺,內心做著激烈的斗爭。
如果自己說了實情,肯定會被退回老家;如果不,難度太大了。天亮之後,柴寶成告訴自己說,再難也要挺過去,無論如何不能被攆回去,太丟人。
從第一天開始,每到夜裡,柴寶成就偷偷跑到倉庫裡背字典,自學材料說明書上不認識的漢字。由於白天還要跟著老兵訓練,在半年多時間裡,柴寶成每天最多睡四個小時覺,最少時只有2個小時。
入伍第一年,軍隊舉行崗位練兵大比武。考官讓材料員蒙上眼睛後,隨便在四萬七千種材料中點出十種,要求十分鍾內取出來,尺寸必須合乎規格,而一種材料至少有幾十種規格。
最後考核的結果,柴寶成的准確率達到100%。
創業之路步步為營
在改革開放初期,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後,卻沈湎於自我陶醉和滿足,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堅持到現在。對這些長盛不衰的民營企業家來說,當時的選擇幾乎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富而思進,不斷地超越和學習。
柴寶成說:『民營企業不想死就必須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把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只有這樣自己一手創下的企業纔能夠發展100年。大多數民營企業家都是因為這個瓶頸過不去,夭折了很多很多。』
2001年1月,柴寶成打破家族式管理模式,聘請職業經理人為集團總裁,實現了企業所有權與經營權的剝離,使寶成集團步入了現代企業制度的軌道,逐步形成了以鍋爐制造產業為主,旅游服務業為輔的企業發展戰略格局。
2005年,柴寶成看到沿海地區缺水現象嚴重,水資源越來越匱乏,便承接了濱海新區一個日產萬噸級的海水淡化項目,一期投資近4億元,建設濱海海水淡化基地。
2007年,寶成集團產值突破10億元。
但在上世紀90年代初,柴寶成仍以制造土暖氣為主業。『可我是從100開始,而不是從零。』寶成企業在創業的時候就形成了依靠人纔,創新科技,迅速佔領市場一整套屢試不爽的成功模式。
在上世紀90年代初,投資15萬元搞一項產品的科研,是非常奢侈的。據一位高校教師回憶,1993年天津普通高校一般級別的研究所全年經費大概在3萬元~5萬元。
據一位當時在寶成集團工作過的人回憶,當時鍋爐廠後院有一個職工食堂,從天津大學請來的教授、學生在廠房裡考察完,就在食堂吃一頓工作餐。那段時間,這幾乎成了鍋爐廠職工司空見慣的事情。
天津大學一位研究鍋爐技術的教授就此為柴寶成的土暖氣配備了國內最先進的熱效結構。結果,在專家的幫助下,寶成牌土暖氣做到了熱效比全國第一。
柴寶成接著又把目光投入到設計制造大型系列熱水鍋爐。在上世紀90年代末,相當一部分鍋爐廠的利潤開始下滑,並出現不少企業瀕臨倒閉的現象。但到了1996年召開全國首屆鍋爐行業大會,寶成牌鍋爐卻被評為全國四大名牌。
『我是胸有成竹的,我就知道同行達不到了。20多個發明都是我們自己搞出來的。當時我的產品供不應求就在於此,是創新的。』柴寶成非常自信地說。
當時,每天天沒亮,拉爐子的車就在寶成的廠房門口排起了隊。暖氣來不及噴漆就被訂了出去。
見此情景,東泥沽村的農民紛紛效仿柴寶成做起了土暖氣,全都打著『寶成牌』的旗號。
很多人找到柴寶成,包括工商局也找,希望柴寶成能夠『打假』。而柴寶成一笑了之。
他說:『我不能把老鄉們的飯碗都砸了,那樣我就成罪人了。』
一次失敗催生4A景區
『乾不好的話,我就睡不著覺,我從小到大走到今天,哪一件事沒做好,我絕對睡不著覺,自己不會原諒自己的。』
有很多大的項目,也是在他睡不著的時候構思的。1999年開始,柴寶成開始籌建奇石園。其中緣由,還要從一個失敗的經歷說起。
上世紀80年代的一個春天,柴寶成和東麗區某鄉談妥了一項13萬元的茶爐項目。『標的是13萬塊錢。』柴寶成說,『在那時,13萬塊錢數目就夠大了,那是萬元戶的概念了。當我們馬上簽字的時候,人家鄉長就說了,小柴你先別簽,我得到你那看看,光聽你說不行。我說行,您就來吧。結果轉天人家就過來了,看完後他說這個合同我不能跟你簽。理由就是廠房破爛不堪,產品質量沒有保證。』
對柴寶成來說,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我感覺,這是我一生當中從小向大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機遇,結果卻破滅了。』柴寶成說。
後來,遭遇打擊的柴寶成總結出兩條經驗,一個是人纔、知識和技術,第二個企業要有一個投資環境。『企業要跟人一樣,需要穿一件漂亮衣服的,你沒有這件衣服,人家是看不起你的,人家不會跟你合作的。』柴寶成感慨地說。
於是,從1999年開始,柴寶成開始花巨資從全國各地購買靈璧石、木化石、太湖石等,並移栽古樹,創建寶成賓館和奇石園、博物苑,佔地260畝,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人造靈璧石天然石林。2006年秋,寶成博物苑景區被國家旅游局評為國家AAAA級旅游景區。
正在投資興建的『中國北石林』,將比現在的規模大10倍還多,佔地達到3000多畝,投資50億元,計劃建成集觀光旅游、科普教育、休閑度假、會議展示、康復理療、健身娛樂為一體的國家5A級旅游景區。
如今,不但到寶成集團談生意的客商會被柴寶成請進寶成博物苑景區,觀賞奇石古樹,每年還會有70多萬游客慕名前來游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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