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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慕毅飛
我佩服蘭州那位74歲的退休教師,因憤恨司機過斑馬線不減速,連用磚頭砸了30輛車,記者稱其“無奈地捍衛着‘斑馬線’上最後的尊嚴”(7月11日《蘭州晨報》)。但我想問,砸車老人到底砸了什麼?這一問問得有些傻,但有的時候,傻問才能問出點問題。
車闖斑馬線,就能拿磚頭砸嗎?這問題不值得一問,道理沒人不懂,教了一輩子書的老先生,自然更懂。但老先生還是砸了,砸得那麼義無反顧,砸得那麼理直氣壯。原先還打算連砸一個星期的,因爲子女擔心他的安全,這纔不砸。附近的小區居民呢?喝彩的多,支持的多,遇到司機下車理論,圍觀羣衆會立即上前和違章司機爭辯。老人選擇傍晚砸車,就因爲此時圍觀的人多,有人替他作證。不僅有年輕人主動替他找磚頭,還有老人會揀起磚頭參與砸車。30多萬網民接受了某門戶網站的調查,贊同老人砸車的比例接近80%,態度明顯一邊倒。老人砸在車上的磚頭,顯然還砸在了別的確實該砸的地方。
人在紅燈前該讓車,車在紅燈前該讓人;人在斑馬線外該讓車;車在斑馬線前該讓人……這些該做的如果都能做到,自然就沒有車會挨砸,當然也就沒有人會砸車了。要是做不到呢?人可以撞車,車也可以撞人,但無論是誰撞誰,人被撞的都是肉,車被撞的都是鐵。什麼樣的肉也撞不過鐵,這是硬道理。所以,誰也不讓誰的時候,鐵就應該讓肉。這既是一切“撞了白撞”的政策爲什麼都終被廢止的原因,也是所有文明人開的汽車總要禮讓行人的理由。老人的磚頭,砸的首先就是那些無視這一普適規則的蠻人。
車裏坐着的人,雨淋不着,日曬不着,風颳不着,雷嚇不着,遭到一點急事了,油門一踩,心還急不着;車外走着的人呢?雨來了要趕,雷響了要趕,太陽猛了會曬暈,風颳大了會聽不見聲,甚至還肩扛手提的,有了點急事,難免要抄點近路。這樣一比,究竟應該誰讓誰呢?我見過美國行人闖紅燈,急剎車的司機,總是搖下車窗,忙不迭的道歉,理由不外是,你有事才分神,我無奈剎車嚇着了你。咱們的司機呢?“找死啊!”“不要命了!”會罵得你七魂出竅。老人的磚頭,砸的就是如此不饒人的司機。
值得一說的數據有兩個,全世界死在交通事故中的人,每一百個就有15個死在中國;去年四川地震,死亡和失蹤相加的人數,接近10萬,而全國死於車禍的人,一年則超過了10萬。本來這車是有人管的,違章是有人處罰的,管的目的,處罰的結果,總該是車被管好,違規用車的現象少起來。但事實往往是,只要罰金交掉,罰單再多,車照樣可以開。久而久之,車在斑馬線前怕撞的,是比它更大的車,而不是經不起一撞的人。無奈之餘,拿起磚頭的人,砸的就是這種無視生命的管理。
老先生砸車,意在引起轟動。現在,轟動的目的是達到了,老先生可以不必再砸了。但轟動之餘,斑馬線前的車會減速嗎?交警能讓斑馬線前的車減下速來嗎?尤其是車強人弱的霸王規則能被老人砸出逆轉的變化來嗎?不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