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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測結果撲朔迷離(不正常,(兩次檢測結果不同)頭一回碰到);
事件調查迷霧重重(不是鬧劇,(記者:您認為是?)有人策劃的。)
『砒霜門』事件復檢定論為何難畫句號?
新華社評論員帶您一同撥開迷霧,探尋事件背後的隱情。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新華視點,帶您走向新聞制高點。你好,我是董千齊。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大家好,我是陳芳。
人物介紹:本期評論員,陳芳,新華社國內部記者,長期從事宏觀經濟的研究,多篇報道獲中國新聞獎。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過去的10多天裡,『砒霜門』事件被炒作得是沸沸揚揚。起初,海口市工商局公布消息稱『農夫山泉』和『統一』的3種飲料含有有毒元素--砷,也就是人們俗稱的『砒霜』。但是不久之後,商家卻拿出了另一份檢驗報告,證明自己的產品是合格的。工商部門和商家各執一詞,引得消費者是雲裡霧裡。直到最後,中國檢驗檢疫科學研究院綜合檢測中心發布了復檢結果,『農夫山泉』和『統一』企業的3種抽檢產品全部合格。『問題飲料』檢測結果看似是塵埃落定了,但截然相反的兩次檢測結果、撲朔迷離的執法過程,讓公眾產生了諸多的疑問,也使得這一事件遲遲不能畫上句號。下面我們就來回顧一下事件的前後經過。
【解說】事情源自11月24日海口市工商局發布的一項商品質量監督消費警示,這份警示稱『農夫山泉』廣東萬綠湖有限公司2009年6月27日生產的農夫果園30%混合果蔬、2009年8月16日生產的水溶C100西柚汁飲料以及『統一』企業中國投資有限公司2009年8月22日生產的『蜜桃多汁』總砷超標。消息一經發布,頓時在各大媒體引起軒然大波,不少媒體為此事冠上了『砒霜門』的稱號。
但對這一結論,商家卻並不認賬。11月30日下午,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召集全國100多家媒體記者,在杭州召開新聞發布會,質疑『砒霜門』事件。
【同期】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會秘書周力:
那我這個手上這個報告就是我剛纔說的拿到的報告,實際上現在的(檢測)結果是小於0.05。(董事長鍾 插話)也就是這款果汁當中的砷的含量幾乎等於0。
【解說】在記者招待會上,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負責人還出示了近3年來具備資質的檢測機構出具的有關農夫果園和水溶C100總計142份檢測報告,所有檢測報告均顯示總砷含量合格。
此外,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負責人還透露,作為商家--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時至今日未從海口市工商局獲得任何有關抽樣檢測的書面資料、處罰決定或通知。
【同期】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鍾 :
我們的這個信息不是從工商局的正規渠道得到的,我們是從媒體上得到的,這個是執法過程當中非常非常少見的一個現象。
【解說】12月1日下午,另一家被海口市工商局檢出砷超標的企業--統一企業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在上海也召開新聞發布會,表示自己的產品沒有問題。
【同期】統一企業(中國)投資有限公司新聞發言人楊壽正:
我們目前在廣州我們自己送檢同批貨,我們送檢了3次。2次是在廣州市國家加工食品質量監督檢驗中心,一次是在SGS,都是合格的。
【解說】面對這種狀況,海口市工商局副局長王建祿拿出了由海南出入境檢驗檢疫局技術中心做出的檢測報告,報告上標明,上述3種飲料的砷含量已經超出國家標准。而負責這一次產品檢測的海南出入境檢驗檢疫局技術中心主任吳淑良也表示,對這份報告負責。
【同期】海南省出入境檢驗檢疫局技術中心主任吳淑良:
檢驗人員在檢測這個樣品的過程中,也是按照國家的相關標准來進行檢測的。我們實驗室只對實驗室檢測的樣品負責任,對我們的檢測結果負責任。
【解說】吳淑良表示,他們目前的檢測水平已達到國家標准,他們也完全有能力對送來的樣品檢測結果負責。
【同期】海南省出入境檢驗檢疫局技術中心主任吳淑良:
我們海南出入境檢驗檢疫局技術中心是2002年通過國家認可的一個實驗室,這個資質它包括它的項目是總砷的項目和總砷的檢測方法是有資質的。
【解說】面對廠家對檢測結果的質疑,11月27日海口市工商局將檢測的樣品同一批次的產品送到北京權威檢測部門進行二次檢測。12月1日晚上,經中國檢驗檢疫科學研究院綜合檢測中心公布復檢結果,『農夫山泉』和『統一』企業的3種抽檢產品全部合格。之後,海口市工商局連夜向相關企業進行通報,同時向所屬工商分局及工商所發出緊急通知,要求停止下架行為。
【同期】海口市工商局副局長王建祿:
這個就是我們的工作疏忽。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您看,從一開始海口市工商局公布『農夫山泉』和『統一』的部分飲料存在有毒元素,要求下架,到後來的復檢結果出來之後,海口市工商局公開道歉,應該說這種態度的轉變,不僅會讓商家疑惑,對於消費者來說,也會覺得無所適從,看不明白,不知道這個過程是怎麼一回事。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是的。『農夫山泉』、『統一』事件發生以後,作為執法部門的海口工商局似乎成為了眾矢之的,縱觀這一事件的執法程序我們注意到工商部門至少犯了兩個低級的錯誤。第一個就是將檢測結果沒有及時地通知給商家,也就是『農夫山泉』這些飲料企業。按照我國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在工商部門獲知這個檢測機構的初檢結果之後,應該及時通知被檢測方,在復檢時應由工商部門、企業和檢測機構三方共同進行。而事實中,海口市工商部門他們僅僅就是根據自己以往的慣常做法,就是當初檢結果出來之後,有一些商家放棄了這種權力,然後他們就把這種慣常的做法,當作了一種以後可以繼續實行的一種(方式)。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也就是說,當初檢結果出來之後,他們都要在第一時間通知企業,企業有提出復檢的這種權力。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也就是說,在這個事件中的第一個步驟,這個工商部門就暴露出了執法的隨意性。還有第二個問題就是像海口工商局他們究竟有沒有權力發布這樣的消費警示呢,按照我國相關規定,對於像涉及重大的食品安全事件應該是由國務院衛生行政管理部門來統一發布(消費警示)。我們說像這個『農夫山泉』和『統一』這樣在國內有眾多消費者的知名飲料企業,如果說他們的產品涉嫌砷超標的話,那麼無疑是屬於有重大影響的食品安全事件,應該按規定的程序辦。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也就是說,海口市工商局他有沒有權力在全國范圍內發布這種消費警示,那麼這一次,他的這一次行為明顯是越權行為。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據他們解釋,就是說之所以這樣急著要求商家下架這些問題飲料是因為他們過於相信就是初檢機構出具的這種檢測結論。因為你想想是海南出入境檢驗檢疫局檢疫檢測中心出具的這個檢測報告,是比較權威的。所以他們就急著發布了消費警示。當然這裡面還有一個細節,可以給你解釋一下,就是這個王建祿副局長當時解釋,我說為什麼你們不向上級做一個進一步的匯報,或者是把問題查清以後再發布消費警示呢,他說,因為第一是過於相信權威檢測結論,第二個就是當時快下班了,是執法部門的工作人員給他匯報說查了一些問題產品,您看怎麼辦?他當時都沒有來得及細看到底是哪些企業涉及到了這些問題,所以就急匆匆地就把這個文件給下發了。我們也可以看到就是說這個第二個問題中再次暴露了這個工商部門執法的這種隨意性和不嚴肅性。我們通過這個事情也看到法律是把雙刃劍,雖然賦予了你工商部門市場監管的這種神聖職責,但是依法行政是你的工作准則,另一方面,如果說你超越法律底線不作為或者是亂作為,也會承擔相應的職責,這一點我們一定要保證企業或公民他的合法權力不被侵犯,防止另一種權力被隨意濫用。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沒錯,我想正是由於我們剛纔提到的這些原因,海口市工商局所作出的種種表態,並沒有贏得廠家的理解、寬容,我們一起來看一下。 【解說】出乎人們預料的是,『農夫山泉』對海口市工商局的不僅不予理解,而且對澄清產品質量問題的二次檢測結果,也不能夠接納和認同。
【同期】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鍾 :
這個樣哪裡來,我們也不知道。所以我們像昨天發布的聲明當中,我認為即使這個結果合法,我不承認它合法,缺乏合法性。
【解說】面對截然相反的兩種檢測結論,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鍾 表示出了更大的質疑。
【同期】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鍾 :
也許海口工商局也是個受害者,起碼這個官方機構是個最大的受害者。(記者:整個(事件)像一出鬧劇現在是)不是鬧劇,(記者:您認為是?)有人策劃的。(記者:蓄意的?)我認為是蓄意的。
【解說】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鍾 稱,這是繼『水源門』、『假捐門』事件之後的又一起針對『農夫山泉』的經過蓄意策劃和操縱的惡性事件。
【同期】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鍾 :
我有理由懷疑這件事情背後有人推動。農夫山泉從6月3號『水源門』事件,(說農夫山泉水是)自來水不能喝,8月份『假捐』事件,一分錢的假捐事件,到11月份,『砒霜門』事件,所有的事件操作手段和操作手法如出一轍。
【解說】至於兩家權威部門兩種截然相反的檢測結果,從事了30年工商執法工作的海口市工商局副局長王建祿也表示不理解。
【同期】海口市工商局副局長王建祿:
不正常,(兩次檢測結果不同)頭一回碰到。(記者:在您工作這麼多年?)對,頭一回碰到。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同一生產廠家的同一批次的產品,竟然能夠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抽檢的結果,應該說這個結果讓人感到很費解。我想這也是『農夫山泉』的負責人對這個復檢的結果表示不認可的原因之一,作為消費者可能也會不理解。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我們就這個事情采訪了相關領域的專家和學者,像中國食品工業協會的負責人和中國工程院院士食品領域的專家,他們都紛紛表示,很少聽說過有這樣的情況會發生。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就是同一批次的產品的檢測幾乎不太可能出現這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他們的理由是一個是都是有資質的權威檢測機構,第二呢,這個砷超標是一個常規的檢測項目,第三就是因為他們的設備和檢測技術應該說都是比較先進的,所以發生誤差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退一步說,如果有一定的誤差,那麼這個誤差究竟有多大,大到要否定前面的這個結論,由於沒有公開這個數據所以我們也不得而知,但是起碼這一點是令這個領域的很多專家或者權威感到不可理解。還有一點就是海口工商局的副局長王建祿本人也表示,他在工商局部門工作了近三十年,關於這個檢測結論打架的現象,前後矛盾、截然相反的情況,他也是頭一回碰到。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根據您采訪了解到的情況,能夠導致這種前後矛盾的抽檢結果的可能性都有哪些?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原因?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是這樣,我們根據我們了解到的一些基本情況,只能猜測這個可能性。第一個,比如說對於有毒成分砷超標它的鑒定標准兩家機構會不會是不太一樣的?因為你也知道在行業內相關的鑒定標准不統一這個問題在我們國家並不少見,比如我們去看病,感冒就醫,就發現有些醫院他引用的這種血蛋白超標的含量就不是很統一。再一個就是說,我們會猜測到底兩家機構無論是初檢還是復檢,他的這個檢測產品是不是屬於同一批次的產品,因為這個如果不屬於同一批次,那麼復檢的結論就沒有多大意義,如果是同一批次,同為權威檢測部門為什麼會作出截然相反的結論,這就需要復檢或者初檢機構要出具他們的理由和證據能消除公眾的一些恐慌心理或者說是不相信的這種情況,也就是說,雖然法律上明確地規定了復檢結果是最終結果,但當前後兩家權威檢測機構發生嚴重矛盾時那麼我們的消費者的知情權在這個時候必須要維護,因為我們現在也聽到了很多專家或者是一些媒體號召大家現在喝什麼也不如喝白開水的這樣的一種解說。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我想這種情況下,不僅僅是消費者,企業勢必也肯定要遭受到相應的損失。
【解說】對於這場風波帶來的影響,農夫山泉董事長鍾 坦言,行業內部有過相關測算,一件普通的食品安全事件帶給企業的經濟損失通常為其年銷售額的20%到30%,而『砒霜門』事件給公司造成的損失可能超過10億元人民幣。從11月21日開始,農夫山泉在全國范圍內推廣農夫果園和水溶C100,全國近3000家超市和賣場參加了這次推廣活動。活動剛剛開始一周,就遇到『砒霜門』事件被媒體網站廣泛轉載,銷量一路下滑。
而這一次事件給消費者的心中也烙下了深深的印記。2日上午,記者在海口家樂福南亞店看到,原本已被封存的農夫山泉水溶C100西柚汁飲料、30%混合果蔬,以及統一生產的蜜桃多汁都重新上架銷售,但家樂福有關負責人表示,消息傳出後,農夫山泉和統一的銷量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影響。不少消費者表示會以一種謹慎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情。
【同期】海口市民唐女士:
它即然下架了,老百姓不管什麼問題對不對,它肯定覺得有問題它纔下架了,再上來了,好多人有的會想,那裡頭的內幕,好多人也不知道,是不是。
【同期】海口市民王女士:
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就不買,等到事情過去之後再說吧,看看結果。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我們看一邊是權威機構的最終定論,說消費者可以放心食用了,但另一邊是消費者仍然充滿疑慮,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但是我想最終遭受損失的、遭殃的肯定是商家,所以從這一些角度、這一些方面來看,這個砒霜門事件到現在應該還不能畫上個句號。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事情進展到現在,我們說為什麼有些疑點還是讓人難以釋懷,而檢測機構的相關部門對這些問題還是諱莫如深,這也是我們一直所追蹤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您可以注意一個細節,海南出入境檢驗檢疫局檢驗檢疫中心他們在復檢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我們完全可以對我們的初檢結果負責,但是當復檢結果出來之後,他們幾乎就處於一種不說是沒有聲音吧,反正是處於一種我們正在調查之中這樣的托詞,而另外一家復檢機構中國檢科院他的這個檢疫檢測研究中心基本上就處於失語狀態,一方面可能是迫於壓力,但另一方面我們也感受到像『農夫山泉』這個飲料企業反復說的就是這個事件可能是有人在策劃,使他這個論調反而成為一個主流論調,其實大家並不這樣相信,但是由於有關職能部門的這種失語就導致消費者只能是無所適從。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你職能部門無法給出一個很明確的答復,這個時候就會有一些其它方面的一些想法或者猜測出來。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對。讓這種猜測成為一種論調,實際上這樣對公布事實真相是很不利的。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其實作為消費者來說,我們想看到的不僅僅是整個事件的結果是怎麼樣的,是怎麼解決的,我們更希望看到這個事件的解決過程,它是通過一個什麼樣的程序來解決的,可能這個對於這個產業這個社會今後的發展來說更加重要。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對。這個事件也確實給我們的相關職能部門和主管部門提出了一個新課題,那就是面對食品安全事件我們究竟應該拿出一個怎樣的態度、怎樣的速度、怎樣的效率,來面對公眾的這種疑惑。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勇於擔當、勇於承擔責任。在事件出來之後,應該讓公眾看到一個這個事件的真正的真相。那麼據您了解,現在這個事件的一個發展的最新的進展怎麼樣?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是這樣。據我們了解,國務院已經責成相關部門組成了聯合調查組,相信『農夫山泉』『統一』事件會在不久的將來給大家一個應該是能畫上句號的說法,但是我們也真誠地希望類似的事件不要在食品安全領域一再上演了。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齊:從各方面的表態來看,一開始就充滿著種種懸疑的『砒霜門』事件,至今仍沒有水落石出。鬧得沸沸揚揚的『砒霜門』事件究竟該如何收場,我們拭目以待。但我們也希望相關執法部門能夠早日查清原因,還公眾一個滿意的答復。好的,感謝收看本期的《新華視點》,再見!
新華社評論員陳芳: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