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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勤勤在皮革公司做質檢員,月薪1000元出頭,同樣在工廠上班的男友,每月工資比她高不了多少。兩人的薪水除了償還房貸,只能解決最低標准的溫飽問題。自嘲為『窮二代』的他們,每天除了拼命工作,神經緊張而脆弱。物價上漲,銀行加息,工資拖欠……每一次波動都觸動著他們敏感的神經,生活完全被房貸牽著走。
『80後』女房奴上演現實版蝸居
電視劇《蝸居》的熱播,將人們的關注焦點拉向城市購房一族。劇中女主人公郭海萍的經歷,讓很多現實生活中的房奴找到了共鳴。家住河南省沁陽市的江勤勤和郭海萍有著很多相似的經歷,只是郭海萍最終通過自己的辛勤勞動,實現了安居夢,而江勤勤面對房貸重負,走入了歧途。經沁陽市檢察院提起公訴,2009年12月27日,江勤勤被該市法院以綁架罪依法判處有期徒刑八年,並處罰金2萬元。
父母『家底掏空了,就這麼點兒。以後看你們的啦!』
江勤勤出生在沁陽市郊區農村,2007年從河南一所高校畢業。熟悉江勤勤的人都知道,這個『80後』女大學生有點兒『小資』,性格很是溫和,生活講究情調。而追溯江勤勤什麼時候不再心態從容而變得心氣浮躁,還要從她准備在城裡買房說起。
大學畢業後,江勤勤從省會鄭州回到老家沁陽。盡管是在離家很近的市區打工,但在城市需要租房過日子的她,仍有一種『飄』的感覺。『什麼是家?就是一定要有自己的房子,一家人在一起盡享天倫。』在江勤勤和同樣也是『流浪一族』的男友看來:買房是享受幸福生活必須實現的第一目標。
看著房價每天都在漲,再瞧瞧身邊人談房色變的神情,辦事果斷的江勤勤牙一咬,當機立斷決定在沁陽市區一小區購房。2008年10月,經歷了一個復雜的過程,這對戀人購買了一套總價30餘萬元的房子。
首付10萬餘元,剩餘房款采用銀行按揭,15年還清,月供1200元。當老人把兩家節衣縮食拼湊的首付款交給沒有一點積蓄的江勤勤和男友時,不無悲壯地交代:『家底掏空了,就這麼點兒。以後看你們的啦!』
可江勤勤沒有想到,在城市擁有自己的房子之後,生活質量不但沒有改善,反而因房貸重負引來了更多麻煩。
房奴江勤勤 她不再敢和同伴進商場,買一件必需的衣服,也總是打聽什麼時候打折,盤算著什麼時候買劃算。
江勤勤在皮革公司做質檢員,月薪1000元出頭,同樣在工廠上班的男友,每月工資比她高不了多少。兩人的薪水除了償還房貸,只能解決最低標准的溫飽問題。自嘲為『窮二代』的他們,每天除了拼命工作,神經緊張而脆弱。物價上漲,銀行加息,工資拖欠……每一次波動都觸動著他們敏感的神經,生活完全被房貸牽著走。
和大多數同齡女孩一樣,江勤勤有抑制不住的愛好:逛街、買衣服、買化妝品,喜歡在商場裡溜達。但自從買房後,她不再敢和同伴進商場,買一件必需的衣服,也總是打聽什麼時候打折,盤算著什麼時候買劃算。江勤勤絞盡腦汁控制著每天的消費開支,為了省錢,她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出門能步行決不坐車,吃飯自己做決不下館子,每天過著單位——租住小屋——菜市場『三點一線』的生活。
面對物質誘惑,江勤勤的忍耐力也有功虧一簣的時候。一次,她實在忍不住『奢侈』了一把,花210元買了一件風衣,可還沒有來得及享受穿新衣的喜悅,就要為自己的『衝動行為』付出代價:那個月,江勤勤放棄坐公交車,每天來回40分鍾徒步上下班;中午不敢到食堂就餐,一個人躲在一邊泡方便面充飢!
戀人 因為貸款壓力,她和男友約會的時候,不再卿卿我我,開口談錢閉口說款,談戀愛變成了談還貸。
緊巴巴的生活,使江勤勤變得越來越現實,脾氣也更加糟糕起來。
因為貸款壓力,她和男友約會的時候,不再卿卿我我,開口談錢閉口說款,談戀愛變成了談還貸。江勤勤很想在每次約會時,男友能給她帶來一點兒小禮物、小驚喜,可對方多數時候都是空手而來。江勤勤知道自己每月還房貸,男友也要還。和自己一樣,男友每月留下還貸的錢,工資所剩無幾,拮據的生活使他有心想表達而無力去實現。
為了一點兒零花錢,江勤勤時不時悄悄地在單位收集一些廢銅爛鐵,然後偷偷地帶回到出租屋,找機會和收廢品的討個好價錢。『你的最愛已經淪落到需要撿廢品補貼生活,身為男子漢的你作何感想?』每當江勤勤說起諸如此類的話,男友總會『嘿嘿』一笑,毫無底氣地應付:別這樣啊,有我呢!
江勤勤了解男友,知道他是個特別本分的人,靠他工資外再多掙點兒錢那是奢望。她開始把希望寄托到自己身上。工作能加班就加班,節假日有雙份薪水就堅決不休息,業餘時間在掙『外快』上多動心思。2009年3月的一天,當江勤勤再次懷揣廠裡的一塊廢銅准備離開時,被保安發現帶到廠部。很快,她被單位炒了魷魚。
失去生活來源的江勤勤來不及懺悔反思,馬上開始尋找新的工作,並最終決定做化妝品推銷生意。一個多月下來,江勤勤跑斷腿磨破嘴,把掙的錢一合算,除了房租、伙食費、水電費等生活開銷,只盈餘126元!那個月的房貸,只能男友一個人『背』!
同事『俺家那口子前年辭職乾了兩個建築工程,現在房子車子票子都有了……』
一天,一個『死黨』來到江勤勤出租屋小坐,面對自己如此窘境,江勤勤感嘆:『現在缺的就是一個字:錢!當務之急是如何找個來錢快的門路。』朋友不假思索地說:『呵呵,那只有搶銀行或者綁架有錢人啦!』江勤勤猛然一驚……
2009年5月11日下午,江勤勤騎車去辦事,突然輪胎撒了氣。恰好以前的同事就住附近,她便推著車找了過去。給車打過氣後,同事熱情邀請江勤勤到家中聊聊。聽了江勤勤的境況,一身珠光寶氣的同事以身說教:『俺家那口子前年辭職乾了兩個建築工程,現在房子車子票子都有了……』在送別江勤勤時,同事指著院裡停放的黑色轎車:『喏,車子是老公剛買回來的!』
江勤勤若有所思地回到出租屋,腦子裡不斷閃現著『死黨』曾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孩子 『我不要你孩子的命,就要錢!』當對方回復信息,承諾『錢我們給你准備,請你千萬不要傷害孩子』後,江勤勤關掉了手機。
2009年7月1日傍晚,江勤勤打電話找到朋友沈某(另案處理)。兩人一見面,江勤勤就興奮地問:『現在有件好事,你乾不乾?』沈某忙問何事,江勤勤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一聽說是准備合伙綁架人,沈某驚訝地喊道:『這不是犯罪嗎?我可不敢去!』江勤勤用江湖大姐的口吻低聲罵了一句後,忙解釋:『看你小子膽小的,你只要把那個小女孩叫出來就行了,其餘沒你的事!』
江勤勤告訴沈某,綁架的對象是過去同事的女兒,家裡是個暴發戶。她許諾只要沈某能把那個小女孩叫出來,『得手』的錢,把自己的房貸一次性還清,剩餘的兩人平分。雖然很缺錢,但沈某覺得這種掙錢的辦法太恐怖,便沒有答應。
江勤勤沒有氣餒,她一面留意電視劇中有關綁架犯罪的作案細節,細細揣摩研究,一面暗中跟蹤同事女兒關某,熟悉對方的生活規律,用心籌劃如何實施作案步驟。
7月3日傍晚,江勤勤再次約見沈某,希望他能幫忙。沈某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吧,我幫你把人喊過來後,其他就不關我的事啦!』江勤勤拿出手機裝上一個新手機卡,一邊遞給沈某一邊詳細交代。沈某依照她的安排,假冒關某的初中同學,打電話給對方約其參加同學聚會。完成任務之後,沈某如釋重負,轉身回家了。
再說關某得知同學聚會,沒有多想也沒有追問打電話給自己的是哪位同學,便騎車迅速趕到聚會地點。當她發現和自己見面的是陌生人江勤勤時,就問同學在哪裡。江勤勤告訴她:『同學想給你驚喜,都藏在小樹林裡呢!』毫無防備的關某放好車子,徑直向小樹林深處走去。
尾隨其後的江勤勤突然從後面卡住關某,掏出灑有迷藥的手帕捂住她的嘴,關某想反抗,渾身卻軟綿綿的。江勤勤用事先准備好的黃色編織袋把關某套了起來,放在摩托車踏板上,神色慌張地消失在夜幕中。
晚上11點左右,江勤勤把關某帶到親戚家一間閑置的房子裡,她拿出關某的手機,讓關某給自己父親打電話:『爸,我被綁架了!』江勤勤打斷通話,向關某嚴厲地做了交代,纔又把話筒遞到關某嘴邊:『爸,人家只圖財不要命,你千萬不要報警啊!』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江勤勤把關某捆綁好之後,獨自一人回到租住屋。她學著電視劇裡的犯罪情節,接連給關某的父親發了十幾條信息,警告對方不許報案,否則就要『撕票』!她讓關某的父親三天內准備100萬元錢『破財消災』。江勤勤告訴關某的父親:『我不要你孩子的命,就要錢!』當對方回復信息,承諾『錢我們給你准備,請你千萬不要傷害孩子』後,江勤勤關掉了手機。
第二天清晨7點多鍾,江勤勤正准備起床時,警察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原來,她作案時騎著摩托車的詭秘行為,引起了一位行人的注意,一路進行跟蹤並及時向公安機關報案。
庭審現場,站在被告人席上的江勤勤淚眼朦朧,她不敢抬頭去看坐在旁聽席上的父母親人,當法官讓她做最後的陳述時,江勤勤只是不斷重復:『我真傻,我真不該……』